飞镖接近狼妖时,狼妖突然伏低,飞镖擦过了狼妖的脊背,季山泉无法确定飞镖有没有伤到狼妖,只看到狼妖因前冲的惯性翻滚了两下,随后跳起来接着向深谷狂奔。
应灵尖叫着越过了季山泉,两次被狼妖打飞,应灵已经暴怒!
应灵忽左忽右地跳跃着接近狼妖,而狼妖突然前腿一软,摔倒后翻滚了两下。应灵倏然扑上去,一口咬住了狼妖的咽喉!
云凤身后,挡着洞口的那棵大树,忽然间枝叶颤抖。
季山泉追到近前,看到狼妖眼中的光华涣散,气息渐弱。
季山泉微一皱眉,说道:“你放心,我送你的命魂去地府,你可以带法投胎,来世接续修炼。”
狼妖虚弱地说道:“道长……把我放回洞口……埋在……树下……”
狼妖断了气,应灵还咬着狼妖的脖子不放。
季山泉揪住应灵的后脖子,说道:“松口,它已经死了,尊重你的对手。”
应灵松开口,嚷道:“对手就是对手,什么尊重不尊重的,你不是还答应要把它的心给我吃吗?”
季山泉拎起应灵答道:“见到它之前,我以为它是个暴虐成性的妖怪,可两次交手,我觉得它跟我之前的猜测不一样,所以,这一次我要食言了。”
“不行!”应灵四爪乱蹬,尖叫道:“你答应的!你答应的!”
一个白色的光球浮起,那是妖丹,也就是狼妖的命魂。
季山泉丢下剑坯,一手揪着应灵,另一手掐住法诀,刚要念咒,妖丹突然向归灵洞方向飞去。
季山泉连忙追赶,追到洞口附近,看到妖丹围绕着洞口的那棵大树盘旋。
云凤问道:“师兄,这是什么?”
季山泉答道:“妖丹,狼妖的命魂。”
转而又看着盘旋的妖丹说道:“放心的走吧,我会将你埋在树下的。”
说完将应灵塞进云凤怀里,应灵尖叫道:“小人!言而无信!”
云凤斥道:“闭嘴!再敢骂师兄,就找你姐姐去!”
应灵瞪着云凤,虽然不再说话,却唬着脸。
季山泉手掐法诀念动咒语,妖丹又绕着大树盘旋了一会儿,消失了。
季山泉扛回狼妖的尸首,用剑坯在大树下挖了一个坑,将狼妖的尸首埋了进去。
自始至终,应灵都怨愤地瞪着季山泉。
“走吧。”季山泉拉住云凤的手,心里有些惆怅,总觉得这件事不应该这样办。
两人相携着走远了,洞口处起了一阵风,风中隐隐带着啜泣声。大树的枝条颤动着,似乎想要垂下来,却又只能无望地被束缚着。
良久,枝条上抖落了许多叶子,盘旋着落下,覆在了那一抔黄土之上。
出了山林,两人骑上马,云凤回头望了一眼,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走吧。”季山泉看着她说道:“天色不早了,还得赶着投宿呢。”
“嗯。”云凤点了下头,跟着季山泉向官道驰去。
晓行夜宿,穿州过府,一晃半月,进到徐州境内,天气已经转凉了。
这一晚又错过了宿头,云凤依偎在季山泉怀中,烤着火吃着馒头,把肉干给了应灵,免得它再生吃什么东西。
周遭渐渐的宁静了下来,柴火的噼啪声分外的响亮。
应灵吃完了肉干,跳进云凤怀里,蜷缩了起来。
云凤抚了抚应灵,又向季山泉怀中贴紧了些,闭上了眼睛。
一个矮小的黑影蹒跚着向这边走来,季山泉轻声说道:“有东西过来。”
云凤一惊睁开眼,游目望了望,看到那个矮小的黑影停在不远处,说道:“不要管。”
季山泉失笑道:“是只阴魂,不是上吊的活人。”
“不要管。”云凤答得坚决,再次闭上了眼睛。
季山泉微笑,看着那只阴魂,从个头上来看,应该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这么小的孩子就做了孤魂野鬼,实在也是可怜。
季山泉向它招了招手。
云凤直起身嗔道:“说了不要管。”
季山泉微笑道:“我本来就是入世修炼,有功德做,怎么能不做呢?放心吧,不会总被人下套儿的。”
云凤嘟嘴道:“谁知道……”
季山泉搂住她说道:“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算是被人下套,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嗯。”云凤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一声。
那个孩子并没有因季山泉招手而向这边移动,还是站在那里。
云凤看了那孩子一会儿,紧紧地搂住了季山泉的腰,挤得应灵‘吱’的一声,跳到地上嚷道:“干么!”
云凤瞪了它一眼,答道:“没事儿。”
季山泉没有再招手,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
过了约摸一刻钟,那个孩子又靠近了些,怯怯地问道:“你们能看见我,你们是修道的人吗?”
季山泉睁开眼睛答道:“我们是修道的,你有什么事吗?”
孩子答道:“我叫石头,你们能帮帮我们吗?”
“你们?”云凤睁开眼睛问道:“你们是谁呀?”
石头答道:“我们村的人都被困住了,你们能帮帮我们吗?”
季山泉刚要开口,云凤抢着说道:“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再决定帮不帮你。”
石头的村子,叫李家村,村里有十几户人家。
十二年前,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妇,在村东头买了一个小院住下了。
打从这对夫妇住下之后,村里一到晚上就能听到怪声儿,像哭又像笑,可谁也找不准声音的来处。
后来村长派人去了趟徐州城,请了个道士来。道士看了之后说村里阴气太重,引来了别处的孤魂野鬼。
村里人很纳闷儿,怎么以前没事儿?于是村长就请道士去看村东头,那对新来的年轻夫妇有没有问题。
道士看完了之后说没问题,可村里的人还是不放心。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半年,有一天,村里的李大头跟村长说,看见那对年轻夫妇在家里烧香。
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的村长立刻搜集村人,围住那对年轻夫妇的院子,让他们说清楚为什么在家里烧香。
那家男的是个读过书的,文文弱弱,出来向村人解释,说是在祭拜祖先。
村人不信,要进去看看,那家男的不让,后来不知道是谁,扔了块石头,正砸在那家男的头上,当时就把人打倒了。
那家媳妇慌着跑出来,呼喊求告着救人,可没人理她,村长带着人进他们家去翻,也没翻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原本都以为,被石头砸一下没什么大事儿,因为当时也没流血,只是擦破了点儿皮,可谁能想到,当天夜里,那家男的就死了。
那家媳妇整整哭了三天三夜,无论村里人怎么劝,都止不住哭声。后来村里人也烦了,就没人再劝她,想着过几天就缓过来了。
结果,头七那天晚上,那家媳妇吊死了。
“又是找替身!”云凤惊道:“师兄,这事儿咱不能管。”
季山泉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慌,先听他说完。”
“说什么呀。”云凤瞪了石头一眼,说道:“他才多大,能把事儿讲得这般清楚?肯定是有人编好了教他的。”
石头答道:“姐姐,我死了十年了,每一天,大家都在说这件事。”
云凤微微蹙眉,季山泉说道:“石头,把你知道的事儿说完。”
那家媳妇死了,村里人都觉得心里瘆得慌。匆忙装殓了,只停了一天的灵,烧了些金锞子,就跟那家男的葬在了一起。
开坟入葬那天,本来好好的天儿,突然间响了个炸雷,随后便下起了大雨。
那场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就像那家媳妇哭了三天三夜一样。
地里的庄稼淹死了,家里的鸡鸭淹死了,老人们说,活这么大岁数,没见过这么大的雨,这是老天爷要收人呐!
出村的路也泡塌了,露出好大一个坑,里面影影绰绰的有些东西,看不真切,谁也不敢下去捞。
那家媳妇头七那天,村里耕地用的两头大黄牛突然就死了,死的时候瞪着眼珠子,眼里有泪流出来。
第二天头上,村里人都到那家坟上去祭拜,看到那家的坟也被雨水冲毁了。村里人就烧香烧纸,泄水修坟。整整忙活了两天,才把那家的坟弄好。
可到了三七那天,村长在家里吃饭,一口饭没咽下去,活活儿憋死了。
村里人又忙活着给村长家出殡,可是,棺材抬不起来,不是绳断就是杠子折。
村长家的老大就跑到那家坟上骂,说打死你家男人也不是有意的,你死也是自己上的吊,村里人该管也管了,该祭也祭了,下了三天大雨,地也毁了,路也断了,谁家的坟都没修,就紧着你家坟先修,还想怎么样?
骂着骂着,村长家的老大突然两眼一翻,就趴在了地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这下村里人才慌得神儿,凑了盘缠让村西头的二小子去请道士,可二小子出村时跳那个大坑,一不小心脚滑了,掉进了坑里,送行的人只看见坑里水花乱滚,二小子哭爹喊娘的叫唤,等把他拉上来,下半身就只剩下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