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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所悟

不知是如何走出那个房间,不知是如何走出若府,不知走向哪里,就像失去了所有知觉一样,不再理会他人的呼唤,慢慢地,严离走到了离若府不远的河边,他像虚脱躺在草地上,用臂膀遮住眼睛,静静地调整自己的气息。

“长得太秀气,练武的话怕太娇气啊……”若峰天不禁皱眉道。

十年前,严离第一次被人带到若府,因为长相颇具女孩相,大家都对他不怎么看上眼,严离听了掌门人的话,那颗晶玉的眼睛里立刻便涨红了,泪水就快要掉出来了。

站在若峰天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孩,拽着若峰天的衣襟,不满地嚷道,“我是女孩子,都可以练武啊……而且这个小家伙的胳膊比我还粗呢!”

听到这句话,严离不禁抬眼望去,粉色的裙衣,粉嘟嘟的小脸蛋,长得不算漂亮,但是透出可爱调皮的神色来,看来是掌门的千金了。想到这儿,严离立刻向那女孩子堆起讨好的笑意来,俊俏的脸颊上真是不知道伤心还是高兴,不过,对于小若琪来说,绝对是令她讨厌的,若琪从小就讨厌卖乖的人,讨厌趋炎附势的人,看到这个小家伙一来就不太老实,脸渐渐沉了下去。

严离看到了若琪如此不待见他,却也并不生气,当听到掌门同意让自己加入若氏门派后,心中雀跃不已。

严离慢慢长大了,可爱的脸庞圆润完美,门派内许多小师妹都暗许芳心,严离与她们关系处得也相当不错,他说话顽皮,总显出机灵劲儿,而且没有脾气,总是笑脸相迎。若峰天更是将他当作儿子一般宠爱着,但是他可以感觉到,虽然这么多师兄师妹们的喜欢,惟独有一人不喜欢他,那就是若琪。

“师姐,”严离终于有一次忍不住了,他独自一个人去找若琪,“我是不是很让你讨厌?”

若琪吃了一惊,“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每次和别的师兄说话时,总会笑着说,可是对我却不怎么笑,而且我总感到,你看我与其他师兄弟们说话时,你的眼神都是不太喜欢我的……”

“没有不喜欢你”,若琪听了,用那透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严离的眼睛说道,“只是你有时候做的事,说的话,让我觉得为你感到累而已。”

“我……”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处,我从父亲那里听说过你以前的家世,你的父母抛下了你,你祖母将你交给了若氏门派,而原因只是因为,你的那些可恶的叔叔们要将你卖给小倌馆,你恨他们吧,所以你才会不断地去讨好周围的人,不去拒绝任何人的要求,总是摆着你那张虚有的笑脸……”若琪凝视着严离,一字一句地说着,眼前的严离张着大大的眼睛,强忍住泪水。

“……很累吧……严离。”若琪将严离的头放在胸前,轻柔地说着,用手小心地抚摸着他的乌黑的头发,“我会像姐姐一样好好地对你的……”说完,若琪也哭出泪水来。

这一刻,严离感觉强烈的暖意从身上充实着,从未有过这样的幸福,这样的舒心,这样的放松。

而以后,严离就再也不愿离开若琪左右,于是,门派内的师兄弟就经常调侃他喜欢若琪师姐来。

严离躺在草地上,无奈地笑了,“她始终是将我当成弟弟啊!”一滴泪水如此滑过那嫩白的脸庞。

“啪,啪,啪。”耳边传来拍掌声,“哈哈哈,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举酒有人泪流,哎,可叹啊,可叹!”

严离连忙坐起身来,只见眼前一位男子张狂地笑着,藏青色的精美袍服,一副贵家子弟的模样,气质却略显轻佻,一双狭长的单凤眼眯缝着瞧着严离。

“你是谁?”

“在下,林氏子清也,你可唤我子清兄。”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严离一双眼里尽显警惕,早就听师兄说过林子清和常轩适是交情极深的朋友,而且此人处事圆滑,心思缜密,刚才自己所为莫不是给此人看笑话。

“我只是看到严离小兄弟为情而扰,心中无限担忧,想为你排解排解而已。”

“所以你跟踪我?”

“我只是恰巧路过,何来跟踪之实?”林子清很委屈地连连摇头。

严离心中很是歉意,“对不起,子清兄,我只是心中烦闷,没有为情而困。”

林子清笑了笑,坐了下来,“我知道,轩适兄有些事的确做的是不周到的。”

“嗯?”严离心中很是不解,完全不知道林子清心里打什么主意。

“若琪姑娘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严离小兄弟你喜欢那女子也是没什么奇怪的。”林子清瞥了严离一眼,笑道。

严离不语。

“可是,若琪姑娘也真可怜的,她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轩适兄。”林子清皱着眉。

“常公子是江湖第一公子,论容貌、武艺、才情,谁能比得上他,小师妹喜欢他也不奇怪。”严离叹口气,“你是常公子的至交,为了安慰我,这么不帮他说话,没什么必要。”

“若琪姑娘不会幸福,你也不在乎?”

严离头埋得低低的。

“轩适兄永远不会喜欢若琪姑娘的。”

说着,林子清望望眼前这个伤心不已的少年,顿了顿,

“因为,他喜欢……男人。”

严离猛然一惊,抬头望着林子清,“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林子清仰头大笑,“我是常轩适的至友,这点事我怎么会不知道,又怎么会乱说。”

严离已经快呆住了,胡乱地摇着林子清的肩膀,“如果是真的,那师姐呢,师姐怎么办?”

林子清用双手慢慢地松开严离的双手,理了理袍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我才说,你的小师姐不会幸福呀!”

“那常公子,为什么娶师姐呢?”严离急问道,

“武林纷争,不可多言。解决纠纷的最好办法,莫过于一场婚姻。”林子清站起身来。

严离恨恨地说道,“我现在就去告诉师姐,让她认清常轩适的真面目,林公子,多谢!”说着,便准备走开。

“哎——”林子清调笑着,拦住严离,“此法不行,于你,于若姑娘,于整个武林,都极为不利,更重要的是,谁会相信若氏门派里,一个小小的弟子所言,我只能告诉你这个秘密,但是,我可不会去对证轩适兄的不是,他毕竟是我林某的‘至交’。”

严离沉声道,“我明白。不麻烦子清兄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去救师姐。”

林子清哈哈笑了起来,“我就欣赏你这种个性,我有个好办法,如果让轩适兄向若姑娘主动呈出休书,不就得了。”

“哪有这么简单,你自己都说是师姐是武林纠纷的调解点了,常轩适好端端地休了师姐,于理不合,师姐又那么爱常轩适,不可能行得通的。”严离连连摇头。

“若轩适兄喜欢上别人,那么休书,可能会出现,而你的师姐,也会为情所伤,无牵无挂地离开轩适兄喽。”

“喜欢上别人......这个别人一定要是男子。找谁呢,谁会与我联手呢?”

“联手?”,林子清邪笑着,盯住严离,“你自己生就是个美男子,为了你师姐,牺牲一下色相如何?”看到严离略显犹豫的神情,林子清想了一下,继续说道,“等休书立好后,再离开轩适兄,找你师姐告诉她你的良苦用心,和若姑娘长相厮守的人就是你了啊!今天我们的对话我不会透露给别人的,放心——”

严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向林子清恭敬作揖,“子清兄,真是太感谢你了,容在下回去再考虑考虑。”说罢,转身便离开。

望着他那纤细的背影,林子清嘴角慢慢地长扬,“呵呵呵,好一个俊俏的少年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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