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州人常说:郑州,是没有秋天的。因为,郑州的秋天可能比夏天还要热,甚至比冬天还更冷。这不,中午还是暖呵呵的太阳,下午就开始刮阴风,吹得办公室的窗户“哐哐”直响。
短袖刚脱还没几天呢,听说下周就要下雪了。这兔孙天气,想想就觉得恐怖。
常言道,春捂秋冻,不生杂病。“秋冻”虽好,但真心不适合郑州人,因为在郑州,只需一天功夫,就可以让你过完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所以呢,古人才又云,知热知冷,----这,倒更贴合郑州生活。出门前,一定要提前看天气预报,做好防护措施,否则,倒霉出洋相的,只能是你自己。
农业路高架施工如火如荼,经三路由南向北方向堵的是一塌糊涂。财富广场上,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上班族,狼狈地逃窜在下班的归途中。
前几年,总是听到许多回家过周末的人埋怨,周五出郑州----必堵。
记得那是2014年下半年,我从中心站坐长途大巴回家,周六要参加朋友的婚礼。大巴走走停停,走了三个多小时,我迷迷糊糊,睡了好几觉,最后睁开眼,打开手机地图,发现我居然还没出郑州。晚上七点坐的车,到Z县服务区下车时,已是将近十二点。
现在好了,几乎已经没有人再发牢骚,说周五回家出郑州堵车了。因为现在,周五不光出郑州堵,进郑州,也堵。
我拉拉衣领,下意识地按压下裤兜里的手机和钱包,从一辆辆电动车的缝隙中,挤过人来车往的丰产路。
一位摩的师傅拦住我,礼貌地对我说:“老师儿,去哪儿哩,坐摩的吧,可快。”
我摇了摇头,掏出手机,继续刷朋友圈和好友动态。闲的没事,就翻看翻看手机,这已经成了智能手机流行后,我养成的一个丢不掉的坏习惯,同时,我这几年的视力水平,也随之大幅度下降。高三复读的时候,坐在最后一排,我依然能够看清楚黑板上的字;可是现在,十米外走过来的人影,再映射到我的视网膜上,就已经是一团模糊了。
叶晓纯经常教育我说,没事少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我说,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改不了,无聊的时候总要拿出来瞅上几眼,甚至有时候走路迈腿的时候,我总怀疑兜里的手机在震动,时不时就掏出来检查检查,看看是否收到新的讯息。
媒体人说过,智能手机就像鸦片,绑架了大多数中国人。这话确实不假。记得我妈曾私下里对我说过,自从你给你爸买了新手机后,你爸晚上都不睡觉,躺床上举着手机,成夜成夜地看新闻,有时候能看到夜里两三点。这早上醒来啊,你爸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先拿起手机,看上个把钟头。
我乐此不疲地刷着朋友圈,翻看着公司领导和朋友们的各种状态,同时,像古代皇帝们批阅奏折一样,不吝啬地对每篇自拍、美食和旅游的“奏折”进行点赞,评论。
切换到好友动态里,一条敏感性消息,突然刺激了下我无意识的神经。我从别人发的、带文字祝福的照片里得知,我的前女友,即我的初恋女友,也即我大学谈了三年的女朋友,小莉,马上就要结婚了。
大四学期,由于毕业后各自的想法不一致,我和小莉闹腾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是HN人,从小比较恋家,因此上大学之初,我就考虑过,毕业了要回家乡工作。小莉是HB人,又是家里的独女,她执意要回HB孝敬爸妈去。这中间,虽然我曾经向小莉妥协过几次,但随后家里发生的一件大事,瞬间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最初“打道回府”的想法。
于是,在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僵持了半个学期加一个寒假,艰难度过《三国演义》里“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天下形势后,我们之间的感情,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终究还是遗憾地画上了不完美的句号。
因为彼此都太执着,所以做不成恋人;因为当初爱的太深,所以又很难再做回朋友,于是,我们互相默默无语,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毕业那天,上午开完毕业典礼,下午领过毕业证和学位证,当天晚上,我就毅然决然地坐上了回郑州的火车,因为,我对待了四年的这座城市,已不再留恋。在火车站跟宿舍的几个兄弟拥抱道别时,我接到了小莉的电话。
起初,小莉的语气还很平静,但再往下说,很快就已经泣不成声。
当我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我只能用力地挥挥手,道一声,珍重。----从此以后,我们俩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虽说早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但彼此之间相互问候问候,应该还是可以的,毕竟当初那份最真挚的感情还在。那种情感,就像休斯顿火箭队的球迷们一样,虽说姚明已经退役四年多了,很多人都发誓从此不再看NBA了,但是,遇到有关火箭队的新闻,还是会忍不住点开。
我长吐一口气,靠在道路内侧的石基上,从陌生人的分组里找到小莉,内心里挣扎了良久,问道:“听说,你要结婚嫁人了?”
没想到,小莉很快就回复了:“对啊!”
我说:“恭喜哈。感觉时间过的真是匆匆,这么快你就要成为新娘子了。”
小莉说:“闪婚。确实快,我自己都没想到啊。”
我说:“幸福来得太突然。认识了几个月?”
小莉说:“认识时间长,一直是朋友。”
我说:“那不错,只要彼此了解就好了。”
往事历历在目,是离愁,还是心酸,是怨恨,还是遗憾,这一切的一切,在此刻,仿佛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抬头望望郑州的夜空,依旧是死灰死灰的颜色;笼罩在城市上方的,是常年修路挖沟积攒的微粒和扬尘。
我本就焦灼的心,忽而渐渐释然开来,至此以后,我的心底终于少了一份牵挂,我再也不用隔三差五,就偷偷溜进她的QQ空间和微博,翻看她最新的状态;就像我当年第一次高考,虽然明知道自己考得不咋样,但是我在心底还是期待着,成绩能早日发榜。
正慨当以慷,旧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愁?唯有喝二两。
我翻到通讯录,迅速拨通王二虎的手机:“喂,搁家弄啥嘞?出来喷会儿。”
二虎问:“你咋了,遇到啥不顺心的事了?是不是又跟叶晓纯吵架了?”
我说:“切,俺俩呀,最近好好哩,可没有吵过架,你那乌鸦嘴,别乱说。”
二虎说:“那你郁闷啥哩?”
我顿了顿,说:“有个事,你知道不,那谁----哎,算了。其实,我喊你也没啥大事。我就是嘴里痒,想找个伴儿喝点儿,不中啊?”
二虎说:“中中,你喝死我都不管。我还不了解你那臭脾气。你嘴上越说没事,其实心里就越有事......”
我打断他的话:“靠,想出来就赶紧出来,并墨迹。”
二虎在电话那头骂道:“你个信球货,你也不瞧瞧外面的天,风刮的这么冷,你非要折腾死我啊。”
我不做声。
停顿了几秒钟,二虎终于开口:“好吧。贱人,说,哪儿集合。”
我说:“天冷,咱俩喝羊肉汤吧,红专路上,吕老大,我请你。”
二虎爽快地说:“中,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