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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进藤

学校的午餐时间,雕塑系的学生大多数都不去食堂用餐,而是习惯从校内的便利店买些诸如便当、三明治、泡面、饭团,然后三、两个人凑在一起,或坐在工作室门前的长椅上,或是倚在树荫下,或是靠在墙角处吃午餐。由于校内便利店无形中分担了一部分午间的伙食,所以中午的食堂总是显得阔绰有余。不过,选择去食堂的学生毕竟占多数,我自然习惯去食堂用餐。没有课的时候,我总是提前把午饭解决完,以留出更多的午休时间做雕塑,因为每天下午三点钟要赶回去送晚报,这样算来,我的制作时间比其他学生少了很多。

在我的印象里,午休时分的进藤洋幸,经常是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一面啃着三明治、一面喝起凉茶。

进藤是雕塑系二年级的学长,他长相清秀,戴着银框眼镜,显得很斯文。听园山说进藤曾辍学一年,至于什么原故并不清楚,如果此人不辍学的话,现在应该在江古田念三年级。

在二年级的圈子中,进藤这个人似乎总是被排除在外。午休的时候,总能看见他独自坐在室外的长椅上默默地吃着午餐,他寂寥的身影和周围热闹的气氛形成强烈反差。偶尔他也会抬起头用眼光迎合一下旁人的说笑,随即又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嘴里的面包。可这一细微的举动在二年级的其他人眼中似有若无。每每看到这种情形,我不禁在想,总是一个人吃着无聊的午餐,倒不如去食堂为好。不过看似执拗的进藤却仍旧形单影只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似乎想融入进身边的团体,可这样的他却偏偏被无情地分离了出去。

我想起新生介绍会那天,初来乍到的我,看着小木桌上的糖果并不好意思去吃,不知是进藤看出我的拘束还是因为什么,他从中抓起两袋小点心主动塞给了我,我点头向他道谢,他却呆呆地望着我,含笑不语。这一幕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么多人中为何偏偏是他能够注意到我的心境,我感到很诧异。

一次下午的专业课,我因事整整迟到了近一个小时。当我气喘吁吁,推门准备走进工作室时,却瞥见不远处的遮阳棚下,进藤双眼红肿,正向松泽先生和古田先生哭诉着。松泽背对着我,因此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古田凝重的侧脸来看,他们正面对一件难以解决的事情。这件事发生在上课期间,知道的人应该不多,那么进藤到底因为什么会以泪洗面,甚至到了不得不与先生商谈的地步。

之后的日子,进藤依旧每天独来独往。大家在一起时的热闹场面里,他还是在一旁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难以融入其中。慢慢的,我发现进藤时不时会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册子,他翻来覆去地认真阅读着,那是一本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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