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就好说了,”卓龙见况,赶紧从旁插嘴说,“这小卜兄弟初涉江湖,不懂江湖上的规矩,刚才……”
“啊,啊,啊……”胡说卜听到卓龙前半段话,马上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说真的,胡说卜既不是路飞,也不是卓龙,要他跟庆帝、倭国军队作对,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但要他借养父的名声,赖掉喝的酒、吃的饭,他也不要,特别是在知道卜良喻的光辉事迹之后,他怎么能让人家知道,天下第一机关师的儿子,居然是个胆小鬼、缩头乌龟?
“卜小兄弟,你怎么了?”朱安义突然听见胡说卜一阵怪叫,不明所以,于是问。
“没……没什么,”胡说卜使劲地搓了搓鼻子,试图接着卓龙的话茬往下说,“我荣哥的……意思是,我初涉江湖不是?这个好多规矩不懂,是不是?那个,怕是有些地方,这个做得不好……”
“做得不好?”胡说卜讲得含糊其辞,朱安义听得也是一头雾水。
“吹牛……”路飞刚开口,一只鸡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进了他的嘴里。
“你不是做得不好,”及时用鸡腿堵住了路飞的嘴之后,卓龙从旁插话说,“你爹走的时候,你才多大一点,靠阅读他留下的那本秘笈,学的机关术,能搞得出那么多玩具来。你初出茅庐就收拾了沙漠贼王的得力干将,还一把火烧了他贼窝……在你这般年纪,已经算可以的了。”
“啊?”胡说卜愕然。
“原来是这样,”朱安义轻拈白须,微微一笑,“卜小兄弟,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这样很好,但是会很累的!”
“可是,”胡说卜想了想又说,“我怕……我做的机关不如我爹……要是输了……”
“嗨,输有什么好怕的?”朱安义笑着说,“你还年轻,打不赢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的是记住教训,不要再犯同一个错误,下次赢回来不就得了?”
“之前我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卓龙再次从旁插嘴说,“年轻不要怕输,吃一两次败仗,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相较而言,倒是那些连打都没打,一听说对方有军队,就吓得涕泪横流、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家伙,那些人才真的有辱父母的名声啊!”
听到卓龙这番话,胡说卜这才明白过来——卓龙这不是在帮他解围,相反是在借人家来挤兑自己,逼得自己跟他们去夷州。
“卓兄弟说得对!”对于卓龙的话,朱安义绝对是拍手赞同。
“放心吧,”路飞啃完了鸡腿,咧着一张油光发亮的大嘴巴,十分自信地说,“有我和卓龙陪着,你怕什么呢?”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虽然看穿了卓龙的把戏,但眼下这情势,胡说卜也不可能再说“不要”之类的话了,当下一拍桌子,大叫,“那我就跟你们一块去,把那个什么鬼庆帝打个落花流水!”说着,胡说卜又去金字塔上拿了一杯酒来干了。
“这样可以没有?”一口干了这杯酒,胡说卜像打了鸡血似的,顿时豪情万丈,将空酒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我们什么时候上夷州岛?”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朱安义满意地说,“不过,白天贼兵在海上查得甚紧,必须等到晚上才好行事!所以三位现在先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好极了,”路飞闻言,一跃而起,“吃也吃饱了,船也找到了。胡说卜,我们出去玩吧!”
“出去玩?”胡说卜愕然,“这么荒芜的城市,能有什么好玩的?”
“胡说卜啊,”卓龙从荷包里取出点银两,交给胡说卜,说,“你就跟路飞出去走走吧——你顺便也可以买点东西,再改良一下你的武器。接下来要对付的不是马贼,而是正规军队!”
“这个……”胡说卜强行咽了口唾沫,勉强答应说,“好的……我知道了!”
“怎么,你不去吗?”路飞好奇地问。
“我就不去了,”卓龙摆摆手,淡淡地说,“我想多了解一些夷州岛上的情况!”
既然卓龙这么说了,路飞也不强求,当下便与胡说卜出去玩了。
“那么,”待路飞和胡说卜出去后,朱安义问,“卓兄弟想了解些什么呢?”
“朱老刚刚说了,”卓龙望着朱安义问,“你是在平南大元帅麾下当参谋,那为何会在这里开酒店呢?”
“当年,伪帝在东南一带称帝,欲与天子争夺天下。”朱安义手捻白须,娓娓道来,“当时天子教平南大元帅率兵征讨。元帅杀得伪帝大败,逃亡海外。几年后,伪帝携倭军卷土重来,又是平南元帅将他们击败……只是倭军的战斗力超乎我们的预期,所以虽然最后终于赢了,但我军也是伤亡惨重,所以才被伪帝再次逃脱掉……”
“那么说,朝廷一直没再派兵收复夷州……”卓龙不禁动容,“就是因为那场战斗死伤太多?”
“大概吧!”朱安义一脸无奈地说。他又不是皇帝肚子里的虫子,皇帝想什么,他怎么知道?
“不过,由于伤兵太多,元帅无法将他们全部带回去,只好让我带些人留下来,方便照料他们。”朱安义神情黯然地说,“在此期间,元帅派出了一些弟兄,教他们偷偷潜入夷州岛,以作日后收复夷州的内应。我就开了这家酒店来策应他们。”
“那么说,”卓龙接着问,“就是你们,向江湖上的英雄豪杰求助的了?”
“不,向江湖中人求助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朱安义一阵苦笑,无可奈何地说,“官府是不会做的——即使一定要做,也是偷偷地以个人名义去做。”
“那这事是……”卓龙问。
“事实上,在夷州岛上也有许多被伪帝及倭兵所迫害的人,他们自发组成了一个反抗庆帝和倭人的组织,其名为‘驱倭会’。这事便是他们干的!”朱安义正色地说,“这个驱倭会是由夷州府知府的公子——车卿秀组织的。”
“车卿秀……夷州府知府的……公子?”卓龙挠了挠头,“那么,朱老见过这个车公子么?”
“当然没见过,”朱安义摇摇头说,“且不说盘据在夷州岛上的倭人一直严密监控海路,我们无法轻易往来。而且据说公子一向小心谨慎,甚少露面,在驱倭会里,也只有的少数几个头领能见到他。”
“那你们怎么确定他就是知府公子?”卓龙紧紧皱着眉头说,“他的命令,难道就没可能有人假冒?”
“不会有假的!”朱安义十分笃定地说,“因为车公子出的每一条命令,都是手书纸上,并且盖上了夷州府知府的官印——大概是在城破时,车公子从府中带出来的!”
“原来如此!”卓龙点了点头,“这个知府公子很聪明啊,大难临头之际,还懂得带上官印再跑,逃入民间也懂得联络志同道合之人,联手御敌……”
“听说车公子自小便熟读兵书,本人也是有勇有谋。”朱安义十分自豪地说,“在夷州沦陷后,他偷偷地躲了起来,暗中联系许多心怀祖国,不甘为奴的义士们,千方百计地与敌人周旋……”
“那可真了不起!”卓龙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
“是啊,是很了不起,”说到这里,朱安义忽然苦笑看说,“但可惜的是,夷州岛上有能耐的人不多。公子再有才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所以,”卓龙点点头,“车公子才想到借助中原武林之力,来增强驱倭会的实力?”
“正是如此!”朱安义点点头,说,“当初我们潜入夷州岛的兄弟,将驱倭会的情况传递出来的时候,我们还有些担心。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发现他们可以相信,于是老朽这才答应,帮驱倭会接待江湖豪杰,并偷偷将他们送到夷州去。”
“是这样啊,”卓龙点了点头,忽然又问,“这些年,你们向武林招纳了多少的英雄豪杰?”
“这两年多,”朱安义掐着手指头算来,“我们帮忙接送上夷州的江湖豪杰,没有一百,也有数十人了。”
“既然已经送了那么多武林豪杰上岛,”卓龙又问,“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收复夷州呢?”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说到这,朱安义脸色一沉,轻轻地摇着头说,“不过,要潜入夷州,也并非那么容易的事,十次里面大概成功的,也就三、四次而已。有时遇到危险,只能让江湖豪杰自己泅水过去,有时他们直接在船上就打开了……至于成功潜入夷州岛的有多少人,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而成功潜入岛上后,具体又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更是无从知晓……”
“原来是这样……”卓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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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路飞、卓龙、胡说卜三人上了一艘小渔船,由朱安义的儿子朱黎带着两个帮手,假扮成渔民,驾驶着小渔船,向夷州岛而去。
“我爹让我告诉你们,”渔船出发后不久,朱安义的儿子朱黎便进入船舱,在路飞等三人面前坐了下来,说,“到了夷州之后,如果有需要,可以到阿里山下的大安村,找一户姓仇的人家——那里姓仇的只有一家。届时只须报我爹的名字,就可以得到帮助了……”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到夷州?”胡说卜问
“虽说只是隔着一道海峡,但还要避开倭人的巡逻船,可没有那么快到的!”朱黎回答说,“三位不妨先休息一下。”
“休息,叫我们休息?”恐惧令胡说卜神经高度紧张,这个时候怎么休息?待朱黎出去后,胡说卜回过头望向卓龙和路飞,“怎么办?”
“既然人家叫我们休息,”卓龙仰面往后倒了下去,拉过旁边的鱼网等杂物当枕头,垫在脖子下,舒展开身子,懒洋洋地说,“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再说!”
“卓龙说得对,”路飞点点头,“我们也休息一下吧!”说着,也躺倒在地板上,垫着双臂,呼噜噜地便睡了过去。
胡说卜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二人,想叫醒他们,又不知道叫醒之后,在这狭小、摇晃的船舱里,三个人能干什么;想骂他们两句,可又怕惹火了他们,到头来还是自己吃苦头。想着想着,一股困意袭来,胡说卜也扑在杂物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船舱门“哗啦”一声,被人拉开了。听到声音,警觉的卓龙一个翻身便跳了起来。睡得比较浅的胡说卜也被响动惊醒了。只见朱黎带着三个男子闯了进来,并随手带上了舱门:“不好了,我们撞上巡逻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