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救人
金陵城的冬天冷的可怕,热闹繁华的平安巷到了这寒冷季节也会变得冷冷清清的。戚汉宽那时还是幼年,穿着宫里有名的绣工嬷嬷给缝制的暖衣。
“今天爹爹就要回来啦。”年幼的汉宽高兴的很,昨日他在书房练字的时候听先生说的,爹爹本是去替皇上巡视疆土的,陡着听闻皇上龙体抱恙,就紧着赶回来了。
汉宽穿着一身白衣,带着鹅绒,像只兔子一样的跑啦出去,“少爷,你跑慢点。”胡管家穿的像只熊,一团团白色厚重的哈气涌着。
戚汉宽从小不得母亲喜爱,在这家中母亲是一个施令者,汉宽只能听从。作为儿子的他从未感受过母亲的爱是什么。
风像刀子,赤裸裸的割着血与肉,在一个相对避风的小巷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蜷动。
“沙——沙——”
戚汉宽蹲下看着这团东西,惊啦,黑黢黢的看不清,烂布一层一层的包裹着,哈气夹杂着水蒸气凝结成冰,漏出的脚踝冻的紫黑。突然,那脚踝一动,吓着汉宽蹲坐在地上。
窄窄的巷子里,一团黑,一团白。
汉宽想要伸手做些什么,张口说些什么。后来像是想到啦什么,攥啦攥拳头,把那一推烂布连同那还看不真切的怪物一起背起,走向暗门。
那时,戚汉宽还不是暗门的主人,只不过爹爹来暗门的时候,会带上他一起,里面一些好说话的怪人都对汉宽不错。
汉宽一路上冻得紧,入啦暗门硬要是喝上几杯热茶,热气腾腾,有些烫嘴,汉宽哈着气,“去看看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人。”
“人!”
汉宽看去被抱走这一团烂布,戚汉宽稳稳的坐着。
那个是人,是怎样的一落魄之魂,怎样的意志让他在炼狱般的折磨中都不曾放弃自己的生命。
在四季如春的江南,有一户很大的宅院,在江南的地界里赫赫有名,那便是刘府。刘子杰的父亲是一大富商,为人低调却又富可敌国。
八月的风里有着足够的躁动,衣着华丽、一脸横肉的公公,脸上冒着油刚刚从江南有名的酒仙阁出来。坐着软轿来到刘府。
那公公阴阳怪气“奉圣上的旨意,刘成仁勾结敌寇,意乱朝纲,罪因当诛,念其老母有助国之功,诛其四族,其老母可奉家宅之墓。”
刘成仁,也就是刘子杰的父亲跪地,已泣不成声。
“谢主隆恩。”
这简直是突入起来的灾难。刘子杰就在帐子的后面,他清楚的知道父亲的冤枉和满院的悲哀。
“子杰,拿好这个去找京城的婶婶去。”刘子杰的奶奶已经年迈,老泪横生,手里拿着的是快紫玉,雕工精美,是条玉龙。
“这玉龙,就是你的命,万不得已也不可拿它去换钱财。”
子杰眼泪不停的打转,看着年满的奶奶这皇旨的旨意上说的清楚,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下,奶奶为国家做过再多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可以在家宅之墓里安身,这旨意清晰,其余的尸首也只不过是丢到乱尸横飞的野岗去。
趁乱,一书童念之前得过刘家恩惠,愿为刘少爷换命。一书童就和刘府的老夫人一同惨死刀下,府内混乱无比,刀光、火光、血光混乱挥舞,刘子杰顾不上这么多,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也只能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来,必须活下去,这一府的人,不可以、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刘子杰正染着风寒,这一路奔波,做过乞丐,当过书童,九死一生的来到金陵京城已是寒冬腊月,在黑暗里行走之久,终于有啦点星许希望。
婶婶家的大门是新换的,虽没有江南老宅的阔气,但也算是大户人家,子杰在有记忆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
“婶婶,咳咳,婶,咳咳咳咳。”
子杰可能是太久没有说过话啦,这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反而喉咙就像是冻住一般,难受无比。
婶婶早知道啦江南的事情,对于现在如此落魄的子杰,当然是不能认了,世态炎凉。
婶婶家的门刚油了新漆,重重的关上。绝口不认这个乞丐侄子。
刘子杰彻底没啦去处。他恨自己也恨这个世界。也同样恨自己无能,只能看着无奈。
暗门的灯光闪闪,“那人怎么样啦。”汉宽喝着热茶在火炉边取暖。
暗门里暖和无比,与外面的寒风相比就像两个世界,一个是冬天一个是春天。暖暖的光闪烁,温暖的气流让人不由的安逸下来。茶杯里的花茶在冬日里显得更加夺目,刺激味觉,就一个字,香。两个子,安逸。三个字,好舒服。
大夫从内阁走啦出来,“少主子,这人你是要救还是不救,”
温暖的气流戛然凝结在空间中,汉宽的眼神像鹰,
“此话怎讲。”
“寒气已经进啦那人的血骨,少主要是救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
那寒气来的凶狠,沁入血骨,好在没有伤了肺脏,只是筋骨的血运冻结,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恢复,好啦也怕会落下病根。
说话那位是暗门的掌事大夫,暗门里面能人之多,大夫也不少,有的能杀人在无形之中,有的则是救人于水火之中,其中这水火便有两种含义,有人可以理解为是环境,有人可以理解成是方法。
汉宽看啦看火盆中跳跃的火苗,像是有什么在悄悄燃起。
“我的意思是救他性命。”
年幼的戚汉宽有些着急他不相信人的命就这样的不堪,任人摆布,活生生的生命在这等人眼里如同蝼蚁,救与不救就在一念之间,戚汉宽疑虑,这是怎样一个黑暗又不择手段的世界呀。
汉宽喝了口热茶,放下茶杯,“反正家中也没有我的去处,我便留下来照顾。”父亲马上回府,其次便会来暗门,在家中有着母亲,自己也自然不到哪去,还不如在暗门等着爹爹到来。
戚汉宽年幼心大,在暗门住下,一而可以看着那个小乞丐的病情,二来还可以等着爹爹,也不用在府上听她母亲的唠叨。
其实,在暗门,谁都知道主子和他的夫人之间有隔阂,这隔阂就像无形的墙,这墙是什么时候砌上的、为什么?谁也不知道。其实少主子戚汉宽也明白一些,但他不愿意去相信。
其中到底是什么,也许就只有戚汉宽自己了解吧。
花婆婆从内阁走啦出来,“汉宽少爷,那人醒了,真是命大。我们小少爷也只是善良,进去看看吧。”
花婆婆是暗门里的送水婆婆,在汉宽满月的时候还亲自到府上送啦瑞食,是一种吉祥的吃食。在暗门里算的上厉害角色,出过妙计。但是为人谦虚仗义,一直都还是一个送水的婆婆。人不是居了高位才能做大事,人真的要做事,还是脚踏实地来的清楚,来的方便。
汉宽闻声从暗门的书房里走啦出来,天色也有点暗啦,两个暗门里的手下在前面打灯引路,汉宽依旧一身白衣在后面走着。
房内的灯光闪耀,对于刚刚苏醒过来的刘子杰来说,这光显的无比温暖,让人不由的产生依靠之情。
暗门里的大夫看着刚刚苏醒的刘子杰,“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子杰费力的摇了摇头,自己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由于自己在漆黑的夜里待得太久,此时对烛火的闪动无比的怀念。
子杰一时,只盯着烛光说不出话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患啦风寒,在江南的老宅子里面,母亲端来一碗链子汤,喝了它化火驱寒。床榻的柔软,他太久没有感受过啦,这温暖的气流无不刺激着他每一个毛孔。他挣扎,他很自己又有啦这种感觉,怕自己会依赖,会不在上前,会忘记自己活下来所坚持的意愿;显然,刘子杰,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一用人起来再大夫的耳边递上了句话,说明少主子要往这边来。
大夫起身收拾啦药箱,侍女修剪了蜡烛芯,让光更明。已经很暖的屋子里有添来啦一个火盆,少主子天生怕寒,这自然要多添一个火盆。
一切都收拾妥当啦,大夫走到床前,看着小乞丐,心声怜悯,端来啦参茶。
“小家伙,一会我们家少爷就来啦,你精神点。”
暗门里面都是些生性忠义之人,如同汉宽、也如同汉宽的父亲。都是忠良之辈。
大夫收拾啦药箱准备走啦,他真心希望这小乞丐可有得到暗门的庇护,这寒冬腊月的,暗门也许是他最好的去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