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夫的脚步变小,轿子也稳当很多,玲珑在轿子里摇摇晃晃的很是舒服。
玲珑本想透过轿帘子问问这是否已经进了宫去,一双玉洁之手透过轿帘,玲珑想要张口询问,又见宫人们忙碌无闲暇理会,便有稳稳当当的端坐在轿子中。
又过了不知几时,太阳的光变得恍惚明亮,比新日的火红还要再添几分耀眼。
轿子一停,玲珑的身子一陷。
轿外传出宫人的对话。
“出示一下你的腰牌。”
轿子前方有个衣冠整洁的宫人手持一盏枣色的腰牌。
守卫看着腰牌出自福德宫,心里丝毫没有惧怕之心,可谓是宫门外的守卫看不起侍奉的公公,公公额看不起守门的侍卫。
当差的侍卫有些不屑,成日里受尽了这宫中人的差使,
“这轿中何人。”
公公的嘴里也不含糊,言语上虽说不是很过分,但是这语气上却大有文章。
“这轿子里是皇上新封的才女,这是要往福德宫去,还不把大门打开。”
公公的话语阴阳怪气,让玲珑听了好不舒服。
在入宫的大门口,玲珑换程了另一撵轿子,那轿子与在宫外所搭乘的完全不一样。那轿子华丽无比,夏日里用鹅绒珍珠点缀,应和着宫苑里满满的竹石松柏,奇石绿水。一点热意全无,竟还有一丝说不上来的寒意并入体内,顿时间让玲珑神清气爽。
有些天真的玲珑通过轿子透风的缝隙看向外面,院里层层布景,一步换景。一时间将柔美壮丽全部尽收眼底,美而往返。
不知过了多久,轿外传出一个声音,那声音陌生又熟悉,言语中又带有一些不怠。
玲珑心里明白,那声音出自皇帝之口,威严的九五之尊。
“是玲珑到了吗?”
元彦穿着一身晃眼的金黄,璀璨,玉肤朱唇,如同一只娇小的白龙,让人怜爱百声,眼中时常透出一股清新的威严,不沉闷而清爽。
公公的声音变得柔情似水,没有一丝男子的刚强,入耳的是厚重浓和的阴阳怪气。
“回,皇上的话,是玲珑才女。”
元彦大步走到轿子跟前,伸手就想去掀起轿帘,手在半空中又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让一旁的下人帮着玲珑掀开了轿帘。这一幕让众人都看在了眼里,就连皇帝本人都说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
玲珑缓缓从轿子里走下来,发出阵阵神秘之香气。
玲珑心想,这到底是要干什么,自己只不过是一乡野丫头,头次进宫,出轿见的第一人便是皇帝,哎呀!这到底要干什么呀,玲珑一概不知。
“玲珑参见皇上。”
玲珑缓缓欠下身子,与皇帝行了一礼,低头刹那间系在手腕上的红绳与太阳折射出七彩奇光。
这微不可闻的瞬间却被皇帝净收眼底,元彦不可察觉的笑了,这笑出自内心,他越来越觉得玲珑神秘,玲珑可爱。在玲珑身上,他想知道的太多了。
“起来吧,玲珑,跟朕不用这般客气。”
皇帝转身往深院中走,玲珑紧跟其后。
元彦也不知道何时,他的心蒂生出一朵桃花。美不胜收,喜不言笑。
“玲珑。”
元彦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是皇帝,忘记了自己是谁,他差点忘记了伪装,他差点以为玲珑而满盘皆输。
“恩?”
“玲珑,这是原是朕母亲的行宫,现在却住着朕的姨母,也就是汉宽的母亲。”
玲珑不知说什么好,也便不说什么。一旁跟着元彦走到深院之中。
“朕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你和尔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骨子里带着一种冰清玉洁。朕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朕不能,朕知道。”
玲珑在元彦眼中察觉到了一些不真切的伤感悲容,但不及汉宽眼中的万分。
皇帝的年龄比汉宽年长,但神色气质都透着一种稚嫩,没有戚汉宽的那种少年老成。
“玲珑,你知道朕有多用功吗,朕是有抱负的,但是何人懂朕。”
玲珑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了,心想,皇帝到底要干什么,她丝毫不知道,难道只是将自己圈进与福德宫中?这样的日子,玲珑早已在戚府住的习惯,皇宫之大,定必一个小小的郡侯府好玩百倍。
福德宫院之深,布满奇石异水,满目玲珑的是千态之花。院里的石路上却没有一丝灰尘,可想这宫里的宫人也不是吃闲饭的,想必是天天都有人打扫。
穿过前院的如画山水便到了后院,太后所居住的地方,里面华丽有朴素。
元彦看出玲珑有些不解太后的庭院为何在这深处,解释道“太后喜欢清静,这又属夏日,便搬到这福德殿来,前有水后有山的,太后喜欢也避暑。”
玲珑虽然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渊源,但是玲珑隐约察觉到,皇帝是个有孝心的人。
廊子中休息的小太监看见皇帝来,连忙起身行礼叩拜,随后去通报皇帝来的消息。
“母亲,孩儿和玲珑姑娘来看你了。”
这是时候相当于北京时间的七点整,已经算的上不早了。
太后刚用完早膳,正让下人们去沏一壶花茶。门轻轻的开出一条小缝隙,便有一股奇异但不刺鼻的香气袭来,让人神清而气爽。
太后娘娘依靠在屋内靠窗的床榻上,缓缓道出。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进入一只仙狐的寝殿中,环境朴素中带有一丝耐人寻味的神秘。
太后娘娘的眼中并不是所有母亲眼中的温柔如水,而是长久的波澜不惊而变得如一坛死水。
“今日,皇帝没有去上早课吗?”
元彦就像一个习惯被宠爱的孩子,一刹那间变得温柔娇小。
“回母亲的话,今日孩儿不用去上早课,朕的老师今日请假回乡下看望母亲,朕准许了他,并让他多去几日也无妨。”
太后看着一旁傻傻站着的玲珑,眼神有些不一样了,波澜不惊的眼神中带有一些寒风。
玲珑有些会意到了什么,连忙行礼。
“玲珑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事金安。”
皇帝在一旁笑颜,“都是自家人,不必这样多的礼数。”
皇帝元彦看向玲珑,说道。“你且想和母亲住在一起。”又看向太后,“也正好陪陪朕的母亲,朕时常来看你们。”
宫女们从偏殿熬制了新的花茶,太后先品了一口,味道不错。
太后挑着眉,问道玲珑。“玲珑,你说,这茶如何?”
玲珑内心有些慌乱,这这,这,这要说什么好,急忙又品了一口。
花茶的水清而不浊,厚而不重,可见是宫人里有熬煮茶的高手,所谓茶中精品而是将多种的花茶均匀的计量,适量的水熬煮,煮出浓汁,再将茶汁与纯洁之水勾兑,一杯好茶也就诞生了。
玲珑在山庄里喝过一些茶,而在福德殿内喝到的茶却是有些奇怪。
“回太后娘娘的话,这茶玲珑喝了去,果然是层层味道,只觉得舌尖有说不明的跳动,却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奇妙感觉,只是,这茶是用什么熬制的,竟将多种的花茶混合在一起,让玲珑品不出其中的奥秘。”
玲珑的话甚是让太后欢喜,这皇宫之内,只有玲珑可以将这茶说的有理有头,还能卖弄乖巧。
太后有些喜上眉梢,笑颜去闻皇帝,“皇帝品出如何?”
皇帝看着茶杯里上如琥珀下如牛乳的东西有些出神,元彦说不出这两种液体入口中是怎样的交融相生。
“母亲,孩儿知道这茶的绝妙,但也不知道母亲是如何熬制的。”
太后笑了,“记得宫中有过这样一道菜,是琉璃茄子,先将茄子用牛奶蒸熟,再过油里浸透,用鹌鹑,乳鹅,野鸭,金鸡,再加上四中飞鸟的肉一同剁成肉泥,用四十八种香料烧香,与茄子拌在一起,起锅,用藕粉和面,将做好的茄子馅料包如藕粉皮里,用荷叶上的露珠去蒸,蒸好之后,透过透亮的面皮,发出淡淡柔和的紫光,就变成了琉璃茄子。”
玲珑低头看着手中的茶,色彩如此厚重,入口却不是那么的沉重,口感却有着丝毫的飘渺。
太后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在深宫带了这么久,虽说是奇珍异宝繁多,江湖异事也有,但总归是宫内的天空小些,没有外面的江湖之大。
太后看着手中的茶,顿时有些迷茫,她有些恨自己年老无能,不能像年轻时那样呼风唤雨掌握一面雷雨,终究是世代变了,岁月不饶人呀。
太后开口对玲珑讲,心中有千言万语也不知如何道出。
“玲珑,你嫁到戚府,上无高堂,就把皇宫当做自己的家吧,这深院之中也很少有人来,你就留在这福德殿陪着哀家吧。”
其实太后早就明白元彦的心思,皇帝现在什么都有了,手握军才两力,皇帝还怕什么呀。只不过是越来越贪婪,看在眼中的东西越来越多。
皇帝越来越贪心,越来越欲望深重,越来越想掌控一切,包括情感和灵魂。
元彦也明白自己的内心,在看到那红衣女子的那一刻起,就在内心种下了一颗欲望。
玲珑看着太后,笑了,太后这是让她留在福德殿,何尝不是在用另一种方式保护自己,不管怎么说,太后终究是戚汉宽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