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CD,没有雪,但是大街上的温度是用呼吸都可以感受到的。关于冬日阳光的歌谣想不出几个,但是无论怎么样的调调都哼不出清晨的冷寂。
春熙街上来往的人,都用双手攥紧羽绒服的领口,把头埋在围巾里群暖的上班族。他们把都埋得低低的,看起来是似乎在识路但其实还沉在睡意中。进入IFS大楼后便脱下厚重的外套,露出精致的淡薄的黑色工作服。
奢华雅致的水晶吊灯反射着无数光线,照亮了这栋寂静的金融中心。
文雨芙身着一件乳白色的毛呢大衣再配上蓝灰色做旧的牛仔裤,踩着七厘米的鹿皮高跟鞋,背着拼色水桶包,急急冲冲的跑进地铁站。虽然是早晨八点,天色蒙蒙微亮,可地铁站已经人满为患了。要么是准备去上学的中学生们,手里还拿着小书在背着,要么就是为了新生活而打拼的年轻人们。
文雨芙踏进地铁时,门刚刚关上,她轻轻吹了一口气。她望了望周围的人,基本上都是睡意正浓,而她却精神百倍。她单手扶着栏杆,用另一只手在水桶包里摸索着,拿出一个化妆镜,又用手在里面捣鼓,摸出一支口红,然后用手环住栏杆,就这么涂起口红来。
这也不见怪,这已经是她今年第四个工作了。谁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她总是不能在一个地方工作超过三个月。每次找工作的时候,还振振有词的说是自己炒了老板。她总是说自己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当别人都已经适应的时候,文雨芙又毅然辞去工作,去寻找另一份喜欢的工作。所以说,她到底喜欢什么工作,谁也不知道。
一下地铁,文雨芙边跑边看手表,已经八点是四十五分了。她今天担任杂志社造型师的第一天,如果迟到了将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她也很难稳定住今年的第四个工作,虽然现在已经是今年的第十二个月了。
“文雨芙?你是新来的造型师吧。听说你的功底还不错,擅长欧美混搭。快去准备一下吧,这是那三个模特的身高体重三围的资料,你看看先。然后今天要搭配的是Peacebird和Prada,一定要新颖,一定要冲破视觉感,知道吗!让人觉得日夜都要EasyChic,OK?”一个身穿白色寸衫下加蓝色荷叶花边包裙的短发女人画着浓艳的烟熏妆对着刚刚进拍摄片场的米雨芙说。虽然妆容夸张但却很精致,皮肤白嫩没有一丝皱纹,指甲涂得平滑没有任何掉色的地方,米雨芙一看就是她时一个细致打扮的女人。
文雨芙接过她手上的资料,翻看了一下。米雨芙对于杂志平面模特搭配再熟悉不过了,她好歹曾经也在Diro和LouisVuitton的专卖店工作过,对于下季的流行款式都会提前了解,因为要满足上层顾客的的搭配需求,她都会下很大的功夫。
“对了,我叫万宝丽,是BELLER的首席时装编辑,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请教我。”语毕,便拿起助理买来的星巴克现磨摩卡喝了一口,与摄影师讨论光影的问题。
文雨芙把东西放下,便穿梭在了拍摄片场。三位外籍女模特在文雨芙的指导下,把这期的时尚专题的照片全部都拍好了。不仅突出春季的流行趋势,而且混搭的口味没有那么重,不至于让人很反感。毕竟大众口味都在变化,如果始终坚持自己喜欢的类型,反而会适得其反。
文雨芙在早上收工的时候,终于可以停下来看看窗外的风景。八十点的CD市中心,终于有了昔日那样热闹的身影,来来往往的人们为自己生在这个城市而感到自豪着。每个人,都在这个艰难的社会摸滚爬打着前进。但每个人都是这座城市的英雄。
万宝丽走过来,拍了拍文雨芙的肩,然后若有所思的凝视着窗外的大厦,开口轻声说道:“好好休息一下吧,出去喝点暖和的东西。等会我要带你去IFS金融中心访问一个集团的老大,到时候你帮我拿服装,还要把他说的话给记下来,用录音机就行。”
“老大?谁啊?类似董事长之类的吗?”文雨芙有点蒙。
万宝丽笑笑说:“你想多了,我们杂志社怎么会访问集团董事。我们要采访的是一个珠宝设计师,而且是世界顶级的,在中国旗下是首席设计师。”
文雨芙“哇”了一声,嘴巴张的大大的,她可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名牌设计师,虽然生活在繁华的商业中心,但是些奢侈品,她都从未占有过,她的衣服也不过常常是地摊上淘来的。
“下午的时候你还是矜持点吧,把你这幅乡下土农民的样子给我收起来,好歹也是造型师。”说完扔给一个大白眼给文雨芙后便走了。
文雨芙刮了刮她的中分,在万宝丽身后吐舌头。
CD。CD。一个优雅到窒息的城市。
时光止不住流淌在城市心中的血液,一直冲击着人们的大脑。
在IFS金融中心的一间密室里,一个身穿藏蓝色西装黑色小马甲,打着深红色的花纹领带的青年男人,面无表情的靠在办公椅上,对着百叶窗,神情黯然的望着。外面的世界喧嚣,里面的气氛死寂。
一个中年男子敲门进来,说:“康子勋,董事长恐怕熬不过这个月了,希望你还是去看看他。”说完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Karl,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插手?”康子勋十指交叉,手臂形成一个拱形的桥的样子放在桌子对着那个叫Karl的男人说。
“不管公司怎样,你先去看看董事长吧。这件事,也不能让那个女人得逞,这是你爸爸辛苦了一辈子打拼出来的,无论如何,你都要先听听你爸的意见。”然后又顿了顿说:“听说董事长还没有立遗嘱,如果你不振作起来,这个公司恐怕也会随着董事长去了。”
接着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连呼吸声都变得沉重。
Karl打破这种流逝的沉静:“有的事听得见却看不清。”
“这种事要证据。”
“不能因为内疚就去逃避,我相信你的父亲,但我更相信你。”
“下午在Dik集团楼下接我去华西医院。现在我想一个人思考一些事。”
Karl叹了一口气,又摇摇头说:“千万不要放纵自己给他们机会。”然后便拉开会议室大门离开了。
会议室久久的寂静。最后康子勋一拳头打在桌子上,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和呼吸的急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