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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落魄到底

我们不过都是在繁华的世界里的独行人,沉沦然后选择迷失,太遥远的梦注定在半路就会醒来。我们背着自己留给自己的枷锁不停奔跑最后不堪重负地死亡。

因为不知道所以恨,因为知道了然后更加恨。

好久不见的喜悦却被接踵而来的浓重的伤感所吞噬,我们需要生活所以有时候被蒙在鼓里身不由己。

而有时候我们就是需要这样被蒙在鼓里才能够好好地生活。

“云姐,麻烦帮我递一下酒。”眼睛出神地盯着对面一杯溢满香气原封不动的咖啡,对面坐着的人只留下背影消失在外面的世界里,咖啡店幽暗平和的环境和外面的光怪陆离轰击在她出门的那一个瞬间,刺伤了我的眼睛所以不间断地开始流泪。

我听见她说她一直都喜欢我,我听见她说只要我回去一切就都会变好,我听见她说不管怎样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喜欢。

就算我在和景泽的球赛中失败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最后那一球的时候偶然看到了易倾紧张的表情,我以为她在为景泽而紧张但后来易倾告诉我她有多希望我能够投进那一球然后真正地打败景泽所以不自己地把手叠在一起。

可是我们都已经已经无可救药所以不论会有什么结果我都选择自己来背。

我听见我自己说我已经回不去了,既然离开了那些回不去的地方就不需要再去眷恋。就算我应该去感谢你们让我感受过的无尽的伤痛和失落,就算我还是很喜欢你,但是我必须要咬着牙走我自己选择的路。

有时候我们走的路不是因为孤独而是选择。

云姐看了看外面然后摇了摇头。

从仓库里搬来一箱啤酒砸在我的桌上把我猛吓了一跳,一把扯掉我的帽子然后刘海散落地垂下来遮住眼睛突然像是很颓废的青年。或许我就是这样。然后她告诉我,“不够继续要,今天我请客,明天加倍工作量。”

最寒冷的时候只需要一根火柴的热量就能够照亮一切。

因为喝了太多的酒所以水分开始无处散发只能从眼睛里用最直接的方式排出,喝醉了就开始哭这是最普遍的因为我们不能够想哭就哭,很多时候我们因为没有勇气哭所以只有在把自己灌得失去理智才具备发泄的胆量。

虽然我很坚定地告诉易倾我是不会回去的也请你把见到过我的事情埋进土里让它腐烂,至于你们是不是还要继续找,或者是打算打道回府做回自己原来的样子,都与我无关。

我告诉你我和你的生活已经变得再也不一样了,所以拜托不要再打扰我好不容易挣扎出来的平静的小生活。

平静,这只是一个脱离了它本身意义的修饰词。

然后你就点点头起身离开,没有转头也没有停顿,像是放了学着急想要回家的孩子。

只是你永远不会知道,如果我又突然想到你了我又会怎么办,我看着自己一路走来的辛酸和伤痛,我能躲过的早已经烟消云散,我无法躲过的也被我拼杀地支离破碎,而你的名字在我的世界里一直都是无法剥离的东西就像淌在身上的血液一旦抽干了我就再不能站起来。只是终于我也被这样的生活调教地心狠手辣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你。我自认为我已经自暴自弃把这一生放弃,哪怕是伤害所有人我也在所不惜。但如果哪一天你出现在我的梦里,我还是会哭泣,就像现在的我迷惘地看着你的背影消失在漫无边际的人流中,然后把自己灌醉。

因为你是我百毒不侵的唯一理由,失去你我就成了可以瞬间被击垮的东西。

我流过的眼泪都是为了祭奠那些无法回去但也没有遗憾的青春。

“只是你不会知道我毫无停留地离开是因为不想让你看到我收不住的眼泪,我想在最后留给你一个微笑动人的模样那样你还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候特定的场景偶尔想起我。我的眼泪不会是你的负担因为它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偷偷蒸发变成你头顶的雨浸染整个城市。至于我说的没有人的地方……我是在出了咖啡馆之后就蹲在街边抱着膝盖抽泣的,只是他们在我的眼中是不属于我的世界的,只要不让你看见,就不会有人看见的。

我会义无返顾地支持你不管你在哪里听或不听我对你的思念,我都不会去打扰你。”——易倾。

在第二天做完双倍的工作之后就告诉云姐我得离开这里了因为我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我不能再留在这里,因为易倾已经找到我了所以这个游戏需要从另一关卡开始进行。

云姐硬塞给我的多了一倍的工资填满了同样是她送我的一套衣服里。

这是一个多月来我第一次换下工作服穿上其他的衣服。

我大踏步离开这个我只停留了一个月却对它充满了感情的地方,我发誓我会想念这里,想念刀子嘴豆腐心的云姐,想念来来往往的每一个过客,想念这里昏暗唯美的隔离区……

我曾栖息过的地方而现在我又要离开它开始风雨兼程,我抬了抬头深呼吸努力收进眼泪然后不转头地冲后面挥挥手告诉云姐我会过得很好。

然后突然又变得漫无目的像刚从家里出来一样似乎哪里都可以去又感觉哪里都不能去。于是这个故事开始变得荒唐可笑没有终点,什么时候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地阴郁了好几天,心情变得很压抑总听见谁在我的耳边叫我的名字,我站在雨中望着连成一片的天空开始发呆想着为什么那么久都还没有出现过所谓的天使,明明我看到过流星明明我曾经伸手接下一片雪花然后看到它洋洋洒洒飞满整片天空。

我想做一些能够让你看到的事,让全世界看到。

飞满整片天空的蝴蝶开始消散所以我知道就算是很美丽的春天也终究会过去,而我躲在封闭的小环境里就这样错过了横亘了三个月的春季。

我开始讨厌现在,更加不想回到过去,所以只能马不停蹄地向前方行进。

我写了一封信给这里的一家报社告诉他们我是欣禹希望他们为我做一篇报道因为我要重新释放光芒所以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然后就满怀信心地等报社的回信。

只是我不喜欢徒劳地等待因为这样就不停地在接近死亡。

有人告诉我人生最大的痛苦在于错误的坚持和轻易的放弃,但是却没有人跟我说我的坚持到底正不正确,我的放弃到底应不应该。所以我在这里迷了路。

等待我的不是一篇华丽高亢的报道而是大批大批的人涌进这个城市开始寻找我的踪影,然后我在狼狈地逃窜的同时意识到那家报社必定是联系了我父亲所以把寻找范围缩小到了这个地方。

把自己的未来交到陌生人的手上,于是在被硬生生地捅了一刀之后发现对方身穿铠甲刀枪不入所以我只能滴着血转身离开。

所以揣着钱也不敢走进小吃店买东西生怕某个店主会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哈哈大笑说自己抓住了一大笔赏金。

饿着肚子被自己流放,或者穿得衣冠楚楚带上墨镜往大街上走,或者穿得破破烂烂戴一顶帽子蜷缩在肮脏的角落。

因为实在饿得不行所以走进一家超市买了一个面包,付钱的时候收银员就一直弯腰抬头想要看清我的脸。我拿上面包顾不得找钱就匆匆跑出超市伴随身后一声大叫,“他是欣禹!”

然后街上的人都向这里涌来瞬息之后我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我脱掉外套想逃脱别人的视线然后手里的面包被人不小心挤到了地上,我蹲下去捡所以没有人看到。我抱着头把面包放在胸前然后蜷缩起身体闭上眼睛听他们涌进超市里去,用尽力气站起来挤出去回头看没有人注意到我就不要命地迈开腿往前跑。

于是在别人眼里我成了猎物。

一夜荒凉的雨像是会一直下到时间的尽头,我躲在没有人看见的黑暗角落里捧着下午吃了一半的面包继续咬着牙往嘴里送,很干涩的面包难以下咽然后吃着吃着浸了雨水又变得滑腻让本来就爱干净的我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但还是流着眼泪闭上眼用力咬一口面包胡乱嚼几下然后就咽下去,睁开眼然后仰面大笑让雨落到我的脸上和眼泪混到一起看起来更加悲壮一些,原来我也会落魄到这样的地步。

远处天边被奏响的充满哀伤的乐曲,在雨中穿梭如虹的光芒,澄澈的眼眸被什么东西照亮反射出没有颜色的光影,困顿和寂寥开始喧嚣打扰我的梦,笑和哭共有的时光总让人会不顾一切地去缅怀,最美的天使幻化成最美的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挥舞着翅膀生生不息,我知道这一场我无法躲避的浩劫是早已被安排了的我的日记本里的故事,我从这个这里到下一个路口需要走多少步也不是我能够决定。

如果我还在丰泽那会是怎么样,如果那时候就知道了易倾会突然对我变得冷漠的原因又会是怎么样,如果那天我说易倾我跟你回去那结果会不会更漂亮。

只是这些妄想的不曾存在的如果,就真的只是我的假设罢了,我们在生活,所以没有如果。

我把面包抓在手里然后把头埋在膝盖里哭泣,哭得很大声因为受了很多委屈却没有人知道。

蓦地感觉有人一把拍掉我手中的面包抬头看到面包落到地上然后浸泡在积了雨水的坑洼中,我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那个站在我面前的人放声大叫“你干什么”,一把捡起地上的面包揉成硬邦邦的一团然后塞到嘴里嚼都没来得及嚼就吞了下去生怕它再被拍出来然后我又要饿着肚子过一个晚上。

面包团抵到了喉咙口因为太大所以噎到了,咳嗽然后猛捶了几下胸口才勉强咽下去,低下头的瞬间扫到刚才被我推倒的人然后就愣住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淋湿了的长头发很凌乱地垂在胸前,刘海黏在一起变成一撮撮,本来无暇唯美的脸很不和谐地削瘦了下去变得棱角分明,黑色的眼眶和凹陷的眼睛像是死亡过的人让人看了害怕,眼神不同寻常地凌厉绽放出绿色的幽暗光芒变成幽灵隐入黑暗成为夜的一部分。

“对,对不起。”突如其来的变故终究会让我手足无措,所以只能转身就跑。

“你给我站住。”哭地有点心痛的声音在黑夜中爆发出特有的喧闹,封闭了全世界的锋芒因为刚好遇见你刚好能够有叫你名字的时间。

“小禹,你为什么要跑,我是倩儿啊。就算别人会伤害你,我绝对不会,我知道是那天我说了要带你离开你才不告而别,这两个月你所受的苦我都一模一样地承受着。现在我投降了,我后悔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求求你。”

突然雨变得很大很大把我们轻狂燃起的火焰都纷纷浇熄留下乘风飞扬的灰烬和冲天而起的烟。

我们的梦想就是这样被一场又一场的毫无预兆的大雨淋湿的,于是在泥土中打滚哭泣在风雨中颤抖恐惧,忘记了最初的梦想忘记了最原点的地方我们曾经留给彼此的承诺。

我听你抽噎着说完这一段用狂舞的雨作为背景的话,我又开始流泪,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眼泪开始变得廉价所以最近常常会流出来宣告它的重要性。

我开始不相信我们手下写过的每一张纸的每一个字,变得虚无飘渺的坚持崩塌了的信仰和那些旧时光。

“你……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再找的欣禹。”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话然后加快离开的脚步。

“小禹,你站住啊,站住……呜呜呜。”

让人心碎的哭声,我从来没有从倩儿那边听到过。

虽然是背向她却能够明明白白地看到她一边止不住地抽泣,一边喊着蹲下来抱住膝盖。

“难过的时候就蹲下来抱住膝盖,因为那样你可以给自己一个温暖的拥抱。只是我从来不会这样因为这是我认为的最孤单寂寞的姿势。”

想起来倩儿曾经这样跟我说过,因为有我在所以她不会孤单,就算吵架就算斗嘴也觉得开心。

而现在她就是用这样一个她认为最孤单寂寞的姿势送我离开,因为我不再让她感到温暖所以需要用自己的拥抱来给自己安慰。

我知道是因为我的一句话才让你有了不告而别的念头,那时候的我太自私太贪心想要一个人拥有你的温暖所以不希望别人再来伤害你。当我发现你消失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后悔了,我也不告而别地离开然后在丰泽的火车站看见你的踪影。——凌倩儿。

一路无言的守候和所受的苦是别人都不会懂得的。当我在用家里带出来的钱吃一顿香气四溢的小吃的时候倩儿在远处的角落揉着肚子挨饿,当我花掉将近一半的钱买下一顶帽子和一副墨镜的时候倩儿为了不让我发现故意弄乱自己的头发在头上裹一块麻布,当我开始在咖啡馆打工的时候倩儿在对街的一家裁缝店帮别人剪裁布料,我每天晚上拿着酒装醉的时候倩儿跟在我的身后一直流眼泪,我发了疯似得仍由那些流氓殴打的时候倩儿捂着嘴不停抽噎。

我永远都读不懂这样只想要一个人默默付出却不让别人知道的心痛。

满是荆棘的路却总要有人来走,有人可以比你走在前面让你拥有方向总好过一个人东闯西碰,甚至不知道被刺得浑身是伤到底算不算成长。

“我知道你不是小禹,一路走来你在不断成长不断蜕变,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像天使一样长出翅膀然后用自己的手画一片蔚蓝色的天空让你可以笑着去遨游,你说有一天你要一个人流浪,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人可以找到,可我终究还是找到了,因为你叫浪而我告诉他们我叫寻。”

我们背负着不可逃避的枷锁缱绻前行,风景美或者不美我们都要马不停蹄地奔跑,所以便有了人生。

有时候跑得太快落下了灵魂于是我们变成了行尸走肉。

总有人会跟随我们的脚步一路向前,总有一首歌让我们听来充满回忆的伤感又能够昂首挺胸地大踏步向前,总有一段快乐的回忆我们无法忘却但有时候却不得不选择逃离。

很多时候我在想,人是不是因为拥有了太多东西,所以容纳不下自己,于是看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

而后我用两个多月的时间把自己放空,看到过最落魄、最邋遢的自己,看到过最卑微、最没有尊严的自己,也看到过最骄傲、最拥有自信的自己。

这些天我靠自己的双手换来一口浸满泥浆的面包,就算当初的我会因为身边坐了一个满头大汗的樊阳而和他大打出手。

往前走了三步之后突然停住脚步,或者是出于倩儿那个抱着膝盖痛哭的寂寞的姿势,又或许我认为现在的我已经成长到了自己想要的地步。

我转头告诉倩儿,“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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