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为,席禹教教主,偶然机会下得到异兽“猤焚”,而后灭上凌宗。本为上凌宗一外门弟子,因轻薄上凌宗宗主白冥容师兄白冥蓁的夫人,被处以刑罚,心有怨念,药死白冥蓁,带走其佩剑“曙云”及刚出世的女儿。在灭上凌宗十年后,为复兴的上凌宗宗主白冥莽所灭。
——《潋望王朝·云朔国·江湖门派人物史》
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赶到了上凌宗,何弦意听说他回来的消息,特意和荻莞一起来接他。
“早就等着了,还说你怎么还不来。”一见面,何弦意就忍不住絮絮叨叨起来,“你这个甩手掌柜倒是做得好,可怜我们这些苦命打工的,还没有工资拿,全是当免费劳动力!”
“累死你了。”白冥莽淡淡地道,手上却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他。
是不是人老了,都这么罗里吧嗦的?白冥莽斜睨着何弦意,这个男人风流尽然,手上拥有千百美人下属,却一点也不喜欢沾惹,看上去年轻依旧,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都是父辈的人了。
曾经白冥莽的父亲白冥容还活着的时候,何弦意就与他是知交,由此可以想象他的年纪。
何弦意注意到跟在白冥莽身后一起来的琉永靖,脸色说不上好说不上不好,用手肘捅了捅白冥莽的腰,低声问:“什么情况?这尊……神怎么跟你一起?”
“他提出要和我一起走,方便与琉族联系。”白冥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完全没必要,琉永靖又不是没有能力听得到。
何弦意嘀咕一声:“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边琉永靖冷冷地扫过来一眼,他立马闭了嘴。然后想想好像不对,他的年纪比这小子大了不知道多少,干嘛要怕他?
一旁荻莞也凑了上来,笑嘻嘻地和白冥莽打招呼:“宗主,你终于回来了,兄弟们都盼着见你一面呢!”
“哦。给我说说最近的发展情况。”白冥莽侧身走到荻莞面前,不再理会那边气氛诡异得两个人。
“是!”荻莞一口答应了,兴致勃勃地给他讲起了最近的宗里发展情况。
根据荻莞的描述,上凌宗里大体基础建设都已经完成,那些建筑、以及一些必要的设施也完备;至于成员,荻莞说,现在差不多已经有六千多个人。
“这六千多人中,有两千人是以前上凌宗活下的人,以及一些忠诚于上凌宗、然后将他们的宗亲带入宗里,有两千左右的成员,是新招募的,还有一千人是皇帝陛下派来的,最后剩下一千人分别是燕家家主、傺黎公主、彩烟楼何弦意大人手下的人。”
白冥莽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情况:“那些睚泰教的人呢?”
荻莞笑道:“他们都在祁城安安分分地待着,属下特意派人去盯着他们。”
“你做得不错。”白冥莽赞赏了一句。
“现在宗里主要是我和何大人两个人主要负责打点。何大人负责和外方来往,还有财务、修缮的事情,我就负责打理宗内的事务。”
白冥莽的眼中露出更多的赞许。最初他其实没有对荻莞十分放在心上,本来也只是想要他帮何弦意打打下手什么的,但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能够独当一面,在上凌宗发展的工程中,就可以占有一席之地,为自己的地位做了一些基础巩固。
如果不是自己已经决定将宗主之位交给师兄哥暕灵,或许荻莞是个不错的选择。荻莞本身的武功就学得十分正统,全是继承上凌宗最基本的武功,而且他的头脑不错,似乎天生就具备管理能力。
荻莞见白冥莽发呆,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宗主?你在听吗?”
不错,还会察言观色。白冥莽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荻莞一眼。很多时候,别人看不出来白冥莽是不是在发呆或者走神,因为他的表情很多时候都只有这一种,目光里多数时候也只是很冰冷的情绪。
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有几次史官大人拉他去听自己讲史书。白冥莽没兴趣听,一直发呆过去也没有被发现。
“皇帝陛下可是给了不少支持呢,不但有财政上的,还指派了很多有能力的人来帮忙。有皇室的支持,我们对外可以宣称是皇族在这里办事,老百姓们一看是皇家的事情,都不敢来围观议论什么的,对外面传出去的话也是根据我们编好的来说。”荻莞见白冥莽没说话,也没多太在意,而是自己接着说了下去。
“哦,云鸢给了不少钱啊。”白冥莽说,“那得好好看着,不要让何弦意给贪污了。”
荻莞笑起来,连连应道:“这是应该的,建宗的钱肯定要好好管着,不能让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给拿走了。”
一旁的何弦意晃过来,对白冥莽笑着说:“你不知道,有了荻莞这小子,我办事都容易得多。”
“你除了会欺压别人,还会什么?”白冥莽做出了一句精简的点评。
荻莞大声笑起来,拉住撸袖子准备打架的何弦意:“宗主,何大人……”
他又看向站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琉永靖:“这位公子……我们还是先进去坐下再说吧。”
其实在外面说还是在里面坐着说都差不多,有所略微不同的是,一进去后白冥莽就遭到了惨不忍睹的围观以及热烈的欢迎。那些还在忙碌、练功的弟子们一听说宗主回来了,都赶着看热闹似的涌到门口来迎接白冥莽。
所以他一进门就被众人围住了,有人上前来和他说话,有人甚至扑上来拥抱他。饶是白冥莽这种冷漠的人,在经历这么一遭后,内心也有些崩溃,但是外表看上去没什么情绪变化。
于是众人中就流传起了见到宗主的感想,宗主果然是一表人才,不同凡响,即便经历这种激烈的场面,也能够保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
最后几个人好不容易从情绪高涨的群众中解脱出来,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议会的地方。白冥莽有些无力地瘫在椅子上,有仆从端上来了一杯茶。
他实在没心情也没有力气再端茶来喝一口,摆了摆手让其他人退下。荻莞哭笑不得地说:“宗主,我还第一次见大家这么激动,看来您真的是有很大影响力啊。”
白冥莽头疼地按平自己紧皱的眉头:“别再把他们放进来了,到时候我走的时候别让人知道。”
荻莞刚想应下,何弦意唯恐天下不乱地插话道:“宗主,你可不能就这样跑了,弟兄们都还等着和你比试比试身手呢。”
白冥莽冷笑着看了他一眼:“何大人,在下更比较想先试一试你的身手呢。”
何弦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别别……我一把老骨头经不住折腾,你们年轻人玩就是了。”
在议会的地方,荻莞找来了几位重要的长老和主管来拜见白冥莽,白冥莽交待和叮嘱了一些事情,其他暂时没有什么事,就让他们都先离开,有什么事的话通过何弦意和荻莞传达。
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那些正事看上去似乎也不太需要他做什么,于是白冥莽就打算尽早去绥荒把席禹教的人接走,然后回到席禹教,免得冗为起疑。
他是这样想的,想法虽好,但有些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想他就这样走了的。
何弦意推着他到羌独苑去,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上凌宗的弟子们,大家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状态,虎视眈眈地把白冥莽望着,好像他就是一块肉。白冥莽看到这些人的眼神,顿感压力倍增,头皮发麻。
白冥莽发现何弦意这人十分入世,或许正是这些善于交际的手段,才让他为人处事圆滑尽善至美。所以他很合群,很能和人打成一片,不像白冥莽,白冥莽似乎永远不能够主动融于人群之中,只有一些亲近的朋友带着他,把他带入人际圈中,他才和世俗有了交集。
他也就适合冷着一张脸装出一副高冷的模样,然后让大家当吉祥物似的供着,坐坐镇什么的,或者当个临时苦力。让他去笼络人心,几乎就不可能,他在这一点甚至不如荻莞。
想必何弦意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让他留下来去和宗里的弟子们切磋切磋,一是教授一些武功,而来则是为了交流感情,尽快和众人熟悉起来,树立自己的威信,让大家知道宗主并不是遥不可及的,而是和他们差不多的普通人。
当然,后面这个“普通人”的定语不太合适,因为他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白冥莽不好推拒,只能硬着头皮上。不过造成今日这个结果的也是他自己,自从上凌宗重建以来,他就没有回来过几次,宗里除了一些老一辈之外,几乎都没有人认识他。更不用说,他还换了一张脸,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上午去的羌独苑,除了吃了一顿中午饭,这一天的时间都留在这里了。白冥莽累得有些虚脱,就算他内力再怎么深厚,也招架不住车轮战,并且大家都是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哪怕是他下场休息的时候,都有一大堆人围过来问东问西,问他各种关于上凌宗的武功。
怎么说呢,白冥莽还是很庆幸跟着冗为把上凌宗的武功学了个七七八八,要不然今天在这些弟子们面前,可能就是真的要出丑了。
直到晚上才消停了一下,白冥莽揉着酸痛的全身坐在房间里,刚想早早地躺下休息,结果又来一个仆从,说是何弦意请他去喝酒。
白冥莽真想顺便揍何弦意一顿,没事找事干大晚上喝什么酒。但又不得不去,何弦意都这样说了,估计是有什么重要事要说,再不说明天他就要走了,那时候就晚了。
可能是长此在彩烟楼那种地方生活,又许多时候都是在和女性打交道的原因,何弦意这个人从骨子里就具有一种文人的天性优雅浪漫。
这种风范在他做事的时候显露了出来,体现在重建的上凌宗这里,就是可以看到许多修得古风古色、别致优雅的亭台阁楼、微缩风景。
上凌宗以前主要以威严肃穆的风格为主,现在则变得十分清新透彻,看上去不怎么像是一个江湖宗门的本驻地,倒像是一个皇家贵族的私有休息场所。当然,这其中有没有云鸢的参与,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