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似乎有种让人平和与放松的魔力,很快我就进入到睡眠状态,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心思。原来钟表的滴答声也可以是这样温馨,原来别人的鼾声也可以不让我烦躁,原来夜晚也可以如此宁静,原来我也可以倒头就睡。
虽然我还是想坚持不睡着,但浓重的睡意就是要压住我的念头,就象有时候上课,知道不应该睡着,但又控制不了要睡。我几乎快要睡着了,或者已经睡着了。但在我的意识中朦胧地保存下一种感觉:屋子里慢慢地浮动起淡淡的光影,如散开的云烟,借助着这片光影,我看到了逆时针转动着的秒针!最后我自己也迷失在这缓缓流动的云烟中之。
第二天阳光依然明媚,我却不能继续享受头天的幸福了。
部门经理不知道犯什么神经,非要我提前提交另一个项目的计划书。想到还有二十年的银行按揭要交,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立即打电话到机场预定当天下午的机票,立即收拾行李。亲朋好友好友善意的礼物都变成了累赘。人一下子干练了十倍。
在去机场的路上接到男朋友的电话。他犹豫含混的口气让我有不祥的预感,果然,在说了好几遍关于天气和加减衣服之类的东西后,他终于告诉我,他父母到我们家里去了。
所谓我们家,当然指的就是拿出我们所有的血汗钱付了首期,然后还要在以后的二十年中不间断地还银行贷款,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装修完毕而且才刚刚入住了月余的那套房子。
我默然了,既然要去总该事先打个招呼吧。他也很久没开口,最后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象中的我回答:“回你个头啊,你跟你父母过吧。”可现实中的我却说道:“现在还说不准,事情还有些麻烦,等定下来我再给你电话。”我知道不能怪他,我也知道跟他发脾气也没有用,所以我更无奈。当在一件事情中纠缠了八年还是无能为力,除了无奈我还是无奈。
到机场了,机械地办了登机牌,找到登机口,呆呆地找个位子坐下,胃里酸酸的,心里累累的。的确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此情’是什么?是感慨是无奈是悲哀是憎恶是怜悯是鄙薄。
他们此行又会干些什么?
我不想再见到他们,无知而又自以为是的人别人打一次交道就够了,我怎么这么背,居然过了八年还扯不清。冷静下来,我知道我不可能看到他们而不生气,与他们同处一个屋沿下而不恼火。惹不起咱还可以躲啊!幸亏男朋友的电话来的及时,让他们去闹吧。
想当初上大四的时候我们经常在宿舍辩论公婆和儿媳的关系问题,我可是一直主张只要有良好的愿望并积极努力就一定可以和睦相处。但现实和愿望的距离确实是很远很远,远到一个年轻的头脑不可想象。
当我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当然还有派遣证等实物性质的东西来到某研究所报道时,我的命运就注定了。但是当年只有二十岁的我如何能够未卜先知呢?如果我当时就知道接受他的感情就意味着无数次的反复与被伤害的自尊,以及至今无法摆脱的困境,我还能够不顾一切地投入他的怀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