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羽这才顾得抬头,有些郁闷的模样。她输了一上午,偶有小赢却也是全凭运气,偶尔它还会可怜巴巴的望着慕云澈的眼睛,直到他无奈的轻叹一口气,旋即微笑着收回手,让它一子。
不知不觉,竟已是半天时间过去了。
慕云澈肩头落了一片树叶,抬手浅饮了一口茶水,方才闲逸地道:“小东西,这种棋法,我能否在铺子里推广开来?”说着,碎玉般轻柔微烁的眸子看向苏浅羽,让她的心陡然间如同坠入温醇甜美的酒水里。
连忙伸爪子拍了拍脸,苏浅羽有些晕乎乎的点了点脑袋。
此刻她也明白过来,慕云澈这是问她要知识产权呢!因为五子棋在这个世界似乎并不存在,那她于这个世界而言,便是五子棋的发明者(虽然事实并非如此)。
她丝毫没有想到,在这个没有知识产权这种东西存在的世界,慕云澈完全没有必要得到她的同意与‘授权’。更何况,她不过区区一只兽,其实对于所有人乃至这个世界而言,一只兽的想法与心情完完全全是无关紧要的,更不会有尊重动物想法的觉悟。但慕云澈仍旧是问她了,这小小一问,代表了多少温柔!
不过苏浅羽非但不知道这些,甚至连基本的身为一只兽的自觉都没有,所以觉得慕云澈询问它是理所当然——毕竟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五子棋这种东西是由它创造出来的嘛!
慕云澈轻笑出声,瞧着它说道:“若你非帝王心头之物,我必定求为己之所有。如今不能得之,甚憾。”
苏浅羽懵懵懂懂望着他,就见他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小东西,你随安侍卫回盘龙殿吧!”
这个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夜亦辰用午膳的时间了,确实该回去了。
这半天的相处,已经让苏浅羽把慕云澈当成了知己,何况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走上前与,不自觉的摇了摇银白色的大尾巴,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蹭慕云澈的手,示以告别。
忽然小树林外响起几道声音。
“参见皇上。”
话音刚落,已有人悠然走进了小树林,苏浅羽还没有抬头,安霖和慕云澈的侍从已经跪地行礼。
“卑职(草民)参见皇上。”
夜亦辰瞧了一眼正亲昵蹭着慕云澈的天云兽,眸中有着一丝莫测微光。
这小东西,还真是容易被外人诱拐。
苏浅羽这才抬起了头,就见皇帝陛下轻飘飘的瞧了她一眼,苏浅羽不知道为什么,连忙退离了慕云澈一步,蹲坐在桌面上,莫名的,居然有些小小的心虚之感。
夜亦辰金冠束发,头冠上两条金丝做成的双龙精致华美,仿若活物盘踞其上,一半未束起的墨发散落下来,乌黑地如同夜色,偶有几丝被微风轻轻拂动,他就站在那里,无形中便有一种尊贵的气势悄然蔓延出来,却也不会破坏他原本的慵懒清冷气质。
慕云澈只是微微俯身行礼,温雅如玉的气质丝毫不会被夜亦辰的气势所侵蚀消磨。
“慕公子好雅兴。”夜亦辰有些笑吟吟地慵懒说道。
“承蒙皇上抬爱,草民才能得以一尝贡茶的馥郁茶香。”
“凭你本事罢了,何来抬爱。”
说着,夜亦辰悠然走上前来,伸手。
“跟朕回去。”
苏浅羽乖乖站起来,走到他手上,夜亦辰便将它放在了怀里。
安溪是随夜亦辰一起来的,他看了一眼安霖和苏浅羽一眼,露出一个有些难看且呲牙裂嘴的笑。
苏浅羽立刻被这种有些扭曲的笑吓到了,直直的瞅着安溪,扯了扯夜亦辰的袖子,示意问他安溪这是怎么了。
皇帝陛下轻飘飘得瞧了她一眼,凉薄地道:“处罚。”
看护她不利的处罚?似乎是挨板子了呢!
不知为何,苏浅羽只默哀了一瞬间,便再无愧疚之心。
这时候,夜亦辰已经走出了太医院,往盘龙殿的方向走去,步子不急不缓。
苏浅羽瞧着皱着脸、夸张地一瘸一拐的安溪,就又想起御花园那两个女人来,心头憋不住一阵火气。她自认没有那些大气的容人之量,何况是被摔地如此严重,小命都差点儿丢了,遇到这种事儿,饶是脾气再好的人恐怕也忍不了了,能忍下去的都不叫脾气好,那叫懦弱!
心头愤然之下,苏浅羽狠狠磨了磨牙,爪子都显现出来抓在了夜亦辰袖袍上。这个仇,她算是记下了,有朝一日,必定要报!
夜亦辰揉了揉它的脑袋,懒洋洋地说:“那日御花园伤你之人,叫顾婉秋。”
顾婉秋?好,她记下了!
苏浅羽暗搓搓的磨了磨牙,忽然就抬头惊悚地看向夜亦辰:这人会读心术吗?
皇帝陛下却丝毫不再理会它。
回到盘龙殿,午膳传上来的时候,苏浅羽就默了。
望着一桌子珍馐佳肴,苏浅羽沉默着,望着自己的小盘子。
盘子里,尽是青菜生菜白菜菠菜……各种菜。
这是……它吃草的第四天。
前些天因为身体不能随意移动,夜亦辰让宫婢给它一碟子饭,又没有看到别的可吃的,它就忍忍吃了。可如今,面对满桌子珍馐加扰,自己对着一盘青翠欲滴的菜叶子,她还怎么能吃下去!
目光一点一点扫过散发着迷人香味的红烧肉、红焖大虾、烤肉等等和各种叫不上名字但一看就很美味的菜盘子,苏浅羽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皇帝陛下脸上,一瞬不瞬的盯着。
夜亦辰似笑非笑的瞧了它一眼,伸手,把离得苏浅羽最近的一盘子荤菜,转移到了自己跟前,不顾她愈发幽怨的目光,执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不是说皇宫的素材不好吃,只是苏浅羽更喜欢吃肉食多一点。皇宫的肉食一点都不会腻,很是美味,加上可能这个身体是食肉动物,这就导致苏浅羽如今的口味愈来愈偏向荤菜。
可夜亦辰的态度也很明确,荤菜是一口都不让她尝。
苏浅羽忽然就肚皮朝上瘫了一样躺在了桌子上,一动都不动。它望望房梁,然后闭上眼睛,故意很大声的很忧郁的长叹了一口气——陛下啊!您不是在养兔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