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所有人，马小莲连忙朝安言歉然轻笑：“安先生，小宋不懂事，你别介意。”
安言好笑，心说老子介意有用吗？别看这娘们现在将自己捧在手心里，但安言知道，在其心中，自己充其量就是件工具，那小白脸才是她的真爱。
安言来到城隍爷前，也是上了五道香，但没跪。倒不是安言托大，只是凌清雪说过，他的体质，朝一般的神祇跪了，后者反而会不高兴，具体缘由鬼仙姐姐暂时木有透露。
上完香，安言回过头来，望着那女人，郑重道：“夫人，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是否真的要把亡夫叫上来，有些事，真心强求不来。”
说这番话，安言完全是看在钱的份上。
否则这娘们什么德性，安言其实心里早有谱了。
果然，马小莲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更没有听进去安言的劝告，反而是一种略带戏谑的口气，看着他笑道：“如果我现在放弃，那安先生今晚岂不是空手而归了，讲真，你我现在利益捆绑，有些事，安先生应当向着我才对。”
“好吧，当我没说。”
安言懒得跟这娘们理论了，上完香后，抬头望着城隍爷，笑呵呵道：“城隍老爷，你看拜也给你拜了，贡品也没少孝敬，你老人家是不是该意思意思了。”
马夫人在后面诧异无比，这小子就是那样跟神祇交涉的吗？她原本以为，这小子应该顶礼膜拜式的祈祷。
不曾想，在安言嬉笑着说完后，城隍爷塑像上的那对眼珠子中，竟然闪过了一丝幽光。
马夫人吓得后退。
安言则喜滋滋笑道：“好，城隍老爷，爽快！这么说，你是答应帮忙了，咱要求也不高，不会坏你规矩，只要帮我请几位阴差大爷上来喝杯茶就行了。”
话音落下，城隍塑像前烛火摇曳，破庙四周，更是刮起了一阵阵阴风。
树林黑暗中，有一双眼睛闪了闪。
庙里，马小莲脸色苍白，她能够感受到，周围突然间变得异常阴冷，仿佛是多了几块看不见的寒冰。
安言也是收起了笑容，表情严肃，手指结印，往眼皮上一抹，借着符水，开了通灵眼。
霎时间，几道脸色白皙，涂着腮红，身穿纸衣的人影，离开浮现在了安言面前。
这几道人影，阴气森森，就像木偶一样，非但不会眨眼，就连表情都是一个僵化的调调。
“小子，找阴差作甚？”
其中一个带头的纸衣鬼影，声音低沉的喝问，鬼气森森。
阴差在阴间是有一定职务的鬼吏，相当于人间的公务员，其手下，还有鬼卒，因此多半都一口官腔，办事死板，轻易不通人情。
安言也没想跟这几个阴差讲人情，直接打了个响指，外面的人听到后，连忙大把大把的烧那些给逝者的东西。
几个纸衣鬼影，终于眨了眨死鱼眼，尽管表情变化不明显，但安言知道，这几个阴差动心了。
事实也如此，几个阴差闻着气息就知道，今夜烧过来的东西非常奢侈，这家人一看就是大手笔。
不过阴差办事历来死脑筋，明明动了心，那个带头阴差还故意冷然沉声问道：“你想托我们带给谁，报上名来，看在城隍爷的面上，我们跑腿一趟。”
安言很识相，倒也不戳破，笑眯眯道：“这些都是烧给刘福元的，有劳各位爷了！”
在说话时，当着马夫人的面，安言往嘴巴里塞了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那是锅灰！
安言这不是找虐，而是没辙。
他能听懂阴差的话，但阴阳有别，地府为了防止阴差与阳间的人有接触，在每个阴差身上都施了法，令它们重新使用另一套“鬼语”。
因此，阴差到阳间活动，生人说什么，它们是完全听不懂的，必须讲鬼语。
讲鬼语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揉一团一两三钱重的锅底灰，含在嘴巴里。除非道行足够，能直接传念给阴差，否则安言只能乖乖受这份罪。
马夫人站在那里，听着他口齿不清的朝空气瞎嚷嚷，脸色古怪。但这女人非常冷静，竟然没有出声，更没有咋咋呼呼。
安言的鬼语虽然讲得生涩，但几个阴差基本听懂了，相顾微微点头。
看这几个阴差准备去收外面的那些东西，安言连忙又笑道：“几位爷稍等，你们看啊，我这里刘福元的妻子，很是思念她的亡夫，想最后见上一面，那个啥，能不能通融通融……”
安言当然知道那娘们的心思，但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正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其实不是没有道理的。
几个阴差会意，那个带头的阴差沉着脸一哼：“小子，你过界了，你明知刘福元已被排上判官名册。”
“几位爷别误会，我们这位夫人请亡夫上来，只是小叙片刻，绝不会耽误时辰。”安言连忙解释。
这几个阴差抵御不住外面那一大堆东西的诱惑，交头接耳后，带头的阴差冷声道：“好，你们稍等片刻！”
几个阴差像是陷入沼泽一样，慢慢沉入了地下。
不一会儿，它们又回来了，中间围着一道老鬼身影。不是遗像上那老头又是谁？
只不过，刘福元这死老头现在已经没有了在阳间时候的风光，不仅穿着一身褴褛的囚衣，还被夹具、锁链、脚镣牢牢锁着。
看样子，老头在下面日子过得并不舒坦。
安言虽未回头，但对于马小莲那娘们的印象，顷刻间再次大跌。
显然，自从知道亡夫生前转移过一笔巨大财产后，这娘们就没再给死老鬼烧过东西。
这么做有两个目的。
一是泄愤！
二是拖延死老鬼被阴审的时间。死老鬼在下面穷的叮当响，连判官都漠视，有良心的人，巴之不得多烧点东西，让逝者在下面早日过了阴审入轮回，脱离苦海。
“刘福元带到。”
为首的那个阴差，一把将死老鬼推搡到了安言面前。
安言回头，忍着厌恶，朝那娘们点了点头。
马小莲立刻会意，小声道：“安先生，我想跟我老公单独聚一会儿。”
安言鄙视，这女人也是够了，在家还一口一个老头、老鬼，现在居然又喊起了老公。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人何尝不是如此？
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安言倒也不曾回避这个要求，将此事传达给了几位阴差。
几位阴差自然很不乐意，在安言磨破嘴皮，让外面的人又烧了一大堆东西后，才勉强同意给一炷香的时间。这些东西尽管烧在刘福元名下，但很显然，待会儿回地府，多数都会进几位阴差的腰包。当然，这也是安言跟它们心照不宣的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