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瓦家吃饱喝足之后,李贤跟陆岳又开始上路,一路上李贤都是沉默不语。
“诶,你是不是在想,阿蛮那个女人真是无君无父,无家无国?要是手里面有兵,一定把这个女人拖出来砍死?”陆岳笑着说出来。
“难道不应该吗?”李贤正色反问起来,“她的父母都死在劼族人的手上,她不思报仇,还嫁给了仇人?真是…”
“我问你,你知道在凉州,孤身一个女人,没有家人,要活下去是有多困难吗?”陆岳平静的说,“如果家里有几亩地,她就要一个人耕作,一个人处理所有的事情,说不定到出嫁的年龄也凑不出嫁妆来。村里面的人说不定会觊觎她的田产,做些事情出来,那样的日子,还不如跟了眼前的这个人,虽然苦,虽然累,可她的丈夫是真心疼惜她,一个女人的诉求不过如此。至于打仗至于报仇,那是男人的事情,把原本应该是男人的事情交给一个女人来做,你丢不丢人。”
陆岳说完这一番道理,还丢了一个白眼给李贤,哽得李贤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是她是陈国人!劼族人杀了那么多人,她居然…”李贤还不死心的继续说。
“阿蛮的全家都已经死了,你还要她去死吗?”陆岳平静的说,“保家卫国是军人的事情,也是男人的事情,报仇、杀人,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她是她们家的最后一个人,她需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活的幸福快乐,这才是父母与家人的期望。世上哪有父母不期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幸福快乐呢?再说,你真的觉得,在意这些?”
其实陆岳想说的是,对于老百姓来说,吃饱,活下去才是正途,况且是个死了全家的普通女人,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稀奇。
李贤终于不说话了,他低着头,操控着马,走在了陆岳的后面,不知道想些什么。
“喂,你走在后面干嘛!咱们要快点走啊!”陆岳招呼着,“不然永昌镇陷落了可怎么办?你现在有闲心操心别人的事情吗?”
“对!”李贤打马赶上了陆岳,“你说的对,现在我们要做的是阻止永昌镇的陷落。”
李贤鞭子一打,马儿在草原上飞驰起来,陆岳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这些公子哥啊,也赶了上去。
草原上往来的游商永远都是消息最灵通的人,他们取得了消息,虎翼军的大营在两天之前被人攻破,好在有人提前告之了守军,伤亡并不算大。虎翼军的镇军将军,带着残部退往了永昌镇,西胡与劼族的联军正在永昌镇外准备攻城的器械,准备继续攻打永昌镇。
此时,西胡与劼族的联军是八万人,而永昌镇里面,不到两万人,好在永昌镇,虽然是镇,但是却是按照城池来修建,高门大户,一时之间根本攻不破。
李贤听到了这个消息,立刻赶往了凉水郡,按照之前的吩咐,一旦虎翼军大营被攻破,永昌镇被围,那么刘庆会带着沧州军前往凉水郡,组织第二道防线,不过他李贤要的可不是解救永昌镇这种小功劳!
李贤不顾自己的伤势,只五天就赶往了凉水郡,在凉水郡城他立刻到了郡府。
守门的小卒却拦下了李贤,说李贤身份不明,不能随便放他进去,陆岳在身后看得直乐,气的李贤给了那小卒一鞭子,站在门口就吼着让刘庆出来!
小卒吃了一鞭子,立刻进去请刘庆,刘庆一听是自家的主子,立刻放下手边的事情,到门口迎接李贤。
“刘庆,见过主子!”刘庆双膝下跪,“沧州知州崔泽宇与沧州州军安元军镇军将军常永乐,已经在内。凉水郡的郡守与凉水折冲府尉也在里面。”
“好,舅父带了人就是好事,”李贤点了头,“让人收拾这两匹马,陆岳跟着我走。”
“是!”
三人一路进了郡府衙门,刚一进大堂,四五个穿戴着青色官服的男人,立刻跪下,嘴里喊着:“参见凉王殿下!”
“起来!”李贤也不客套,“舅父,你带了多少人来?”
“回禀殿下,安元军除了留守了五千人马,其余的人已经全部带了过来。”为首的一个长胡子的中年男人靠近了李贤,跟在他的后面进了大堂,刘庆跟陆岳紧随其后。
“好,刘庆,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李贤坐上了主位之后,立刻问道,“成败可在此一举!”
“回禀殿下,根据探子的回报,路线已经在这里。”刘庆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纸。
只能站在李贤身后,已经被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的陆岳,看到了那张纸上,清清楚楚写了两个字,王庭!
劼族人之所以难以消灭,长久以来,虎翼军不知道王庭的所在地就是其中之一。劼族人扰边不过是分散的部族进行劫掠,而王庭出来的军队更具有杀伤力,只要找到了王庭,那么消灭劼族人更是指日可待。
“好!”李贤拍案叫绝,“劳烦舅父立刻上折子,让安元军归我指挥,我要三日之内,父皇的圣旨就到了凉水郡。”
“是!”崔泽宇立刻点头。
“常将军。”
“在!”
“你要在三天之内,挑选一万人出来,记住我要精兵!全部装备的是劼族马,带上五天的干粮,三日之后,我要在校场里看到他们!”
“可是…”常永乐有些不解,“殿下是要做什么呢?”
“按照劼族人的规矩,大军出征一定要在王庭里拜祭天神,否则不能出兵。早几年我就安排了几颗棋子在草原上游走,暗中查找王庭的位置,原本我还想着虎翼军恐怕要过几个月才能出发征讨王庭,没想到西胡人给了我这个机会。”李贤冷笑着,“劼族人人口本来就不多,这次能征集五万人,那么王庭必定空虚。只要永昌镇的虎翼军能死死缠住他们,我就有机会千里奔袭,直捣王庭的所在!”
常永乐很年轻,不到三十岁,他能当上安元军的镇军将军,几乎是靠母亲清源公主的关系升迁得那么快。因此到任之后,无不以小心翼翼,可内心深处早就期望自己能用一场战功证明自己。
因此,他听到李贤的提议,简直就是眼睛都在发亮!
几乎就是在李贤说完了自己想法之后,常永乐立刻单膝下跪:“殿下放心!三日之后,殿下一定会在校场之内,看到臣所挑选的精兵。”
说完就是转身离开,他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而凉水郡的两位主官,却是被李贤的想法吓得不清。
这位爷,想的居然不是去救援永昌镇,反而是千里奔袭,杀王庭的措手不及!
简直胆子大到了天!
他们暗中这样咂舌,却不敢多说什么,这位主受封凉王,领凉州大都督之位,严格说是他们的上司,况且他是皇子,天下说不过就是皇帝的,当爹的都不怕,他们这些当臣子的怕什么。
“至于两位,常将军所要的一切物资,还望两位多多想办法,只要此战一胜,功劳自然少不了两位。”李贤打了一个大棒,让这两位眼冒金星,这会自然要给个甜枣才是。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如此,还请两位多多费心!”
李贤如此说完,两位郡守就退下,余下只剩了崔泽宇跟刘庆还有陆岳在堂上。
“刘庆,这郡府你让仲鸣多费心,在我们回来之前,一点消息都不能走漏出去!”
“是!”
陆岳看到李贤的命令,才明白为什么他要把自己的亲兵全部都派出去,反而留了她这个不熟悉的人在身边。完全是因为他身边人不够,本来出巡的人就那么多,亲兵们要准备那么多的事情,不早早的去做准备,肯定会错失机会。
陆岳瞬间觉得,李贤这是不要命,万一中途出了岔子算谁的?
让她这个小兵来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