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在西都降妖阁的隐秘山坳之内,合着虫鸣蛙声,几乎所有房舍内的少年们都在安然入眠。
在白天疲惫的训练之后,大部分的少年都在沉重的睡意之中,睡的一塌糊涂。甚至有的因为晚上晚饭不够可口,在梦里正补着吃大餐的美梦。不过,这吃大餐的美梦,通常都是抱着旁人的脚丫子在啃着……也许是被那味道熏着了,少年偶尔也会嫌弃地丢开没事,嘴角呢喃地笑着……也许梦里娶媳妇也说不定啊。
不过,此刻的雷斩却并没像其他人那般睡的香甜。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雷斩眉头紧锁,额头正渗出很多的汗水,表情之中似乎流露出一些极度不安的情绪。
如果你的梦境也充满了荒诞不经,且难以言喻的奇怪之梦后,你也一定会感觉到相当多的不安和诡异。
在最近这几日,雷斩每日都会和一个褐色的影子相遇在梦里。梦里的影子看不清面容,也从不说话,也不会靠近,也不会远离,那个影子每次都会做一组奇怪的动作,然后周而复始,周而复始。
起初,雷斩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境,但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接下来,第二日,依然是同样的梦境,在雷斩睡着之后,那褐色影子如同跳舞一般来回地做着同样的动作……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很快整整一周过去了,却仍旧没有任何的改善。这个梦境渐渐地让雷斩感到一丝的惊恐,回忆起小时候经历的事情,雷斩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某种妖物附身,这让雷斩更不愿意告诉其他人了。
长期的同样梦境,让雷斩在晚上也无法安然休息,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焦虑,压力,自闭……这些因素积压在一个十四岁少年的心上,几乎快要把他折磨发疯。
“雷哥,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好啊?”亦伟小心翼翼地问道。
雷斩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脑袋里尽是浆糊,迷糊地问道:“你刚说什么?我没太听清……能不能再说一遍?”
“额……”亦伟和贾勇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心。亦伟试着劝道:“你要不要回去睡会儿?反正柏乐教习从来不管我们的……百里狗熊这两天也不在,你回去多睡会儿吧。”
“不用……不用……我很正常,不用睡觉!晚上,我都已经休息好了,不信你看我还能抓稳筷子吃饭呢!”雷斩生怕旁人看出自己的异常,殊不知,旁人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是没有人去过问而已。
而且,雷斩此刻手里的筷子都抓反了……
“呦!新人大哥又带着小弟来吃饭了?”
一个极为高挑的声音在雷斩三人耳边响起,天雪野团体当中的小风不知怎么出现在这边。平日里,他们总是一群人在对角吃饭,可现在竟然会主动到这边……来者不善啊。
小风的身后跟着的几个伙伴,此刻也慢慢向前将雷斩他们三人围在一起。
雷斩即便是脑袋困得跟浆糊一样,但此刻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应付小风的挑事。“你们想要做什么?”
小风呵呵一笑,轻佻地坐在雷斩的身旁,笑望着雷斩。“最近,小爷最喜欢的小伙伴抛弃我离开了,我现在感到非常的悲伤和痛苦。”
“哦,我同情你。”雷斩漠然地道。
对于雷斩的反应,小风早已料到,今天的他可不是想要过来打一声招呼而已,他最真实的目的,是将雷斩放到那个孩子离开的位置上!换句话说,小风将自己获得荣誉感的目标,放在了雷斩身上。
但是,如果他认为雷斩跟之前的那个孩子差不多的话,那他可是大错特错。
“既然他走了,那么他原来要做的工作现在需要换一个人来做。而我们的房舍内,没有其他人比你更适合了……所以,我今天特地来嘱咐你一句,早点回去,早点完成该完成的事情。否则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雷斩讥讽地笑道,同时心中暗暗道:现在我已经生不如死了,还怕多你一个?
于是,雷斩在小风话音刚落便站起身来,凝视着小风的双眼,漠然地道:“不妨,你现在让我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小子!”小风心中的狠劲也满溢心头,恨不得当场把雷斩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被噩梦折磨的神经有些崩溃的雷斩,看出小风不敢当众动手的意思,照接下来的发展,小风一定会将这口气咽下等雷斩回到房舍内再发泄爆发。但是,雷斩却极为异乎寻常地率先挑衅。
雷斩笑道:“怎么?不敢动手了?你这家伙原来也就这点能耐!”
“你小子看来真的是活腻了!”小风彻底被激怒,他最恨被别人小看。在愤怒之下,小风也顾不得是不是当众了!他一跃而起,挥去一拳直击雷斩的鼻梁骨。
虽然早有防备,但雷斩因为脑袋反应慢半拍的缘故,根本没躲过去。
小风一拳将雷斩打得倒飞出去,撞翻两张桌子才堪堪停下。被打得七荤八素分不清的雷斩,狼狈不堪地站起身来,尽管嘴角都溢出了鲜血,但仍旧嘴上不饶人地说道:“这拳头还不如给我挠痒痒呢!有本事再来!”
“雷哥,你当真不要命了!”亦伟和贾勇早在两人快要开打的时候,偷偷地溜出战局外。此刻,望着雷斩仍旧脑袋有些发浑急忙出声提醒道。
不过,不管是雷斩,还是小风,一旦动手就不会轻易结束这场争斗。
在村子里的时候,雷斩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坏的孩子,但说打架这件事情,还真没有几个能打得过他的。
而小风在天雪野他们内,也是充当着挑事者的身份,由他发起的打架事件通常不会轻易了结。
此刻,雷斩的挑衅果不其然地惹火小风,当下小风便直冲而来。不过,这一次,吃了一拳头的雷斩已经清醒过来,准备好的拳头在小风冲过来的瞬间,率先一步打在小风的正脸上。
砰!一声结结实实地拳头,直接把小风打蒙在地。
周围人瞬间被雷斩所惊呆,没等他们反映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雷斩骑在小风的身子上,左右开弓地揍得小风连老妈都不认识,只顾得嗷嗷地惨叫。
在雷斩接连揍出十几拳之后,跟随小风而来的几个伙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准备插把手。
而不知为何,杨蛟的人却插了进来,围成一团将雷斩和那几人分割开来。
为首的杨蛟极为不屑地望着那几人,冷声道:“公平决斗,任何人都不要插手为好。”
“杨蛟!你难道非要让我们两拨人再打一场吗!”大嘴巴高声喊道。
杨蛟骤然杀气外露地凝视着大嘴巴,不掩饰一点的挑衅之意。“怎么,你也想跟我来场一对一的决斗?”
“可恶!你……有本事等我们雪野大哥来!”大嘴巴自觉不是对手,当下只能搬出大哥来。
杨蛟一脸漠然地冷笑,不过,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兴奋。“不用等了,你们的大哥怕是已经来了。”
话音落下,人群之外便已经望到了天雪野的身影,他看热闹的众人之间穿过,来到杨蛟的面前。天雪野和杨蛟两人互相看不惯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并且,两人所爆发的决斗也不止一两场,如今两人的决斗之间各有胜负。天雪野胜八场,杨蛟胜七场……
因为败给天雪野一回,所以杨蛟一直不服气。总想找机会再打一场,他觉得自己在打一次,绝对能赢。
所以,这也是今天杨蛟看到天雪野,为什么会感到如此兴奋的原因。
天雪野望了一眼杨蛟身后的情景,见到雷斩仍旧打得小风无法还手。淡淡地道:“让他住手吧,胜负已经十分明白。”
“呵呵,这可得你来说,我跟那小子可不熟悉。对了,过去的一个月里,这小子不是经常和你们在一起吗?怎么,如今看明白跟你身后没什么前途,所以闹掰了?啧啧,这拳头一下还要比一下狠……想来挨打的那位肯定特别的不好受吧?”杨蛟幸灾乐祸地笑道。此刻被打的是天雪野的人,要丢面子的也是丢他的面子,恶心一下他有何不可?
“既然你不让他住手,那麻烦你能够让开吗?这么大的脑袋实在是太碍眼了。”天雪野暗讽杨蛟智商不够。
杨蛟当即摊牌,冷声道:“想让我把路让出来,可以,跟我打一场!”
“你真想再被我揍一次?”天雪野同样针锋相对。
两人默不作声,但明眼人都能够看明白,那边估计没打完,这边怕是又要打上一场了……
不过,就在导火线即将被点燃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瞬间将场面推到一个较为尴尬的地步。
不知何时,被众人成为道门双杰之一的苍月,悄然出现在雷斩的身后,望着被雷斩压在身下揍得面目全非的小风,有些感慨地说道:“这可真是……小兄弟,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恐怕这好好的小伙,就要变猪头三了,估计以后他老妈都不认得他了……”
“这位大侠,给他一条活路行不行?”
在不远处正在歇息的牧原,听闻苍月的话,手扶额头一脸地无奈。“这家伙德行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矫情。”
“你是谁?”雷斩打得煞气外露,一脸凶狠地望着身旁的苍月。
苍月轻摇折扇笑道:“我乃青道门的弟子,苍月。小兄弟,可否能卖在下一个面子?日后,我定当相报。”
“你也跟这家伙是一起的吗?”雷斩怒问。
苍月急忙收手,摇头道:“非也,非也。在下跟地上的这位兄弟无亲无故,只不过是看他可怜罢了。所以,兄弟可否能卖在下一个面子?”
“得!今天我就卖你一个面子!”雷斩起身,环视一圈众人后想要离开。
这时,望着雷斩即将要离开,天雪野的身子骤然动了。不过,同时动的还有两人。一位是天雪野身前挡着的杨蛟,而另一位则是在少年里享有名号的嵩苍。
“这次的事情怨不得雷斩,小风挑衅在先,又率先动手,雷斩只不过是自我防卫而已。”嵩苍挡在雷斩的身后,将天雪野的方向堵得严严实实。
而在嵩苍身后,雷斩则身影有些不稳地渐渐地缓步离开。
望着雷斩渐渐地远去,天雪野的脸色越发的沉重了……
“雷斩,你这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