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宽把故事讲完了。他点起旱烟抽了起来,又揣起茶杯抿了几口,然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哦,大叔,急着走啥呀?”张学军走到黄德宽身旁,拉着他的胳膊,讨好似地嘿嘿一笑:“你讲了半天,也沒讲点精彩的让俺们享受一下。“
黄德宽望着张学军,信手捋了捋头发:“你想听啥?“
“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泪水流,手拉着哥哥手,等着哥哥亲一口。”张学军浪声浪气地哼着难听的小调。
“你这个娃娃,太调皮了,你想干啥?“
`干啥,唉,瞎想呗,你说姜敏和力田就这么纯。“
“谁都会像你,多大了,还沒有点正经样。“乔筱楠非常不满地指责。
“嗨!也就是说说,谁和谁好关我什么事呀!我只不过是想再听听,解解馋。“说着,张学军连忙拉住要出门的黄德宽:“以后,他们还有啥情况?“
“以后……“黄德宽转眼瞥了一眼正在沉思不语的黄永健,放大声音说:“以后的事情多这呢,要想知道,那就跟我去场里转转,等看了以后自己就明白了。“
“好啊!“张学军激动地喊了起来,他急忙走了过去,拍了一下同伴的肩头:“永健,还愣着干吗?咱们跟着大叔去场里弄只羊腿、猪头啃啃。“
黄永健、乔筱楠站起身来,沒有言语,只是随着他们而去。
窑洞外,天气醉人的温暖,花草慷慨地散发着芳香的气息,给人们的生活带来欢乐和幸福。
过了前村不远就能看见后村耸立起一栋两层小红楼,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就连一直默默无语的黄永健也惊叹地张大了嘴。
这个起初只有两间小平房,一个简陋的塑料大栅鸡舍,如今变成了一个个钢架结构的阳光板调温大栅。走进小红楼,先到消毒室进行细致的消毒处理,穿上衣帽才能进入养鸡场。养鸡场明亮宽敞,只见一位中年男子正在给身旁的年轻人用手比划着说些什么,能从远处看出他的自信、果断、成熟和老练。
黄德宽朝那中年男子走去:“力田……“他叫了一声。
“噢,是大叔您们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从省城回来。省外贸的领导说,让我们多那些拳头产品,参加今年的广交会,我一回来就安排这项工作。“
“咳,好牛逼呀!“张学军插话道。
“这几位是?“
黄永健正准备自我介绍,张学军抢在前边:“我们是来参观的。我叫张学军,在省旅游局工作,刚才你进村见我那辆`黄冠‘轿车吧,哥们如果有事就尽管说,沒有咱办不成的。“
“还有二位呢?“黄德宽有意提示。
“哎!“张学军拍着自己的脑袋,然后把身后的乔筱楠拉到前头,十分自豪地介绍道:“这位是中国未来最红的女明星,她足来此地体验生活的……“
“我叫乔筱楠,认识你很高兴!“
“你好!“肖力田主动伸出手。
“还有一位……“张学军又将黄永健推了过来。
“您好!我叫黄永健,以前听过你的传奇,你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男人!“
“你就是永健呀?快别这么说了,我嘛,普普通通一个农村,这几年多亏有姜敏的帮助,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成果。“肖力田握住黄永健的手又说:“我复员回来,你已经上学走了,你的事情我也听到了不少……你很能干!”
张学军十分得意地插话:“这真不假,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年轻导演黄永健先生,将来也能和张导一样……”
“别听他胡说,和你们比我做的太差了,真感到惭愧。“黄永健说着垂下了头。
“大叔,您先带他们四处瞧瞧,我想单独和永健聊聊。“
“你们兄弟俩应当好好聊聊。你们俩跟我走,去看看养鹿场吧。“
“永健,我留下陪你吧?我在一边等你好吗?“
“筱楠,不用了,你去吧。“
乔筱楠失望地走去。
两个人走到柳树下的石凳处坐下,肖力田先开口说:“永健,你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我总觉得咱俩很亲,我把你当亲兄弟看待。“
“肖大哥,谢谢您了!“
“永健,说真的,这几年和姜敏老师在一起,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
“谢谢你肖大哥,你这几年帮助我照料母亲,还帮助着姜敏,我一个大男人什么都沒做……“
“兄弟,哥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人这一辈子忙着、累着、奔波着,无论多么苦、多么难都能够忍受,但无论如何不能让人心凉,心寒……“
“嗯,我明白。“
“一个女人能为你做出具大的牺牲,把她的一切都奉献给你,可她……“
“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这么昏,还责怪她……我还是人吗!“黄永健悔恨地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下去。
“也许只有明白了失去和离别,才能懂得得到和拥有,会有多么珍贵呀!“
听到这里,黄永健擦着眼泪,惊奇地问:“姜敏,她人呢?”
“她走啦。“
“她去哪里了?”
“她说她累了,她说你现在回来了,她的任务完成了……“
“别再说了!”黄永健双眼含泪,用力锤打着自己的前胸:“她不再原谅我了,都是我的错,我要向她赔罪,求她原谅!我要把她找回来!“说罢,他脚步踉跄地跑去。
“永健,你停一下,你听我把话说完。“
黄永健仍然跌跌撞撞地朝前跑着。
“永健,永健,你停停。姜敏还给你留了封信。“
听到这句话,黄永健慢慢地停下脚步,肖力曰一瘸一拐地气喘嚅嚅从后边赶了过来,他拉着黄永健坐在一颗树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交到了痛苦不堪的黄永健手里。
黄永健颤颤巍巍打开姜敏留给他的这封信,一行俊秀的字体跃入眼帘,此时,他百感交集,泪水忍不住哗哗地流出,泪水一滴一滴打在信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