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宇宙。
一道光芒划过灰茫茫的天际,如同陨落的繁星,在这片世界描绘出了一道短暂的记忆。
当你眼中的整个世界都只存在一种颜色而且看不到任何其他物体的时候,无论此刻你身处何种色彩当中,你都会觉得你的世界是黑暗的。
而此刻聂乱的眼中就是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一日,两日...聂乱不知道自己在这片空间之中游荡了多久。在聂乱的心中,早就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这片世界为什么会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好像来过这里!”
聂乱眼中一黑,被吸进了混沌之中的一个旋涡之中。
......
金陵,绝对称得上是这当世九州三十六郡中数一数二的大城,虽无法比拟当世九大州府,但和三十六郡首相比较,也仅仅是略微逊色而已。在当世之中绝对可以当得上最为繁荣与强大的城邦之一。
金陵繁华拥挤的主街道上,走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袭干净得体的布衣套在稍显瘦弱但是极为笔挺的身上,稍显稚嫩的小脸上带着些许风尘,明亮有神的眼眸中布满对金陵这般繁华城邦的惊叹与喜悦。
细心的人会发现,这少年看似随意的在大街上瞎逛着,但是却有意无意的与街上的行人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带着雀跃与兴奋的眼中不时流露出对滚滚红尘的提防与戒心。
这少年很明显就是一个就是初次出来历练的世家子弟。
可聂乱现在觉得自己绝对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这辈子十多年来见的人和房子都比不上现在一刻钟来的多。
其实从小到大聂乱也就见过五个人。
在城门口卖皮影的老爷子摊前站了有半刻钟。几乎每个皮影都被这聂乱摸过看过,最后在卖皮影的老爷子极为不耐烦的催促下,才拍了拍口袋满脸不舍的从皮影摊前走开。
在街上黄二娘的包子铺吃了几个包子,扔下一锭碎银后摸着鼓鼓的肚子一脸满足的迈着摇晃的步伐走回大街上。老实本分的生意人黄二娘拿着碎银叫唤了好几声想要找回数钱银子给这少年。聂乱却在黄二娘的叫唤声中加快了摇晃的步伐。只是这脚步摇晃起来看上去怎么都让人觉得有点心虚的意味。
在卖脂粉的铺子前踌躇了许久。最后在卖脂粉的姑娘们的叫唤下红着脸上前。被抹成了一个大花脸后,花掉了口袋里大半的碎银,怀中塞着各种胭脂粉末仓皇而逃。
这时聂乱突然想起了姜老夫子每次被红衣呵斥时嘴里念念叨叨的那句话。
“天下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姜老夫子诚不欺我。”聂乱回头往身后的脂粉铺里瞄了瞄心有戚戚的叹道。
想起刚才脂粉铺里的那位老妈子,聂乱内心对于女人的观点与印象被彻底颠覆了。
想想方才那老妈子用她带着褶皱的手掌沾着脂粉一遍又一遍的摸着自己的俊俏的小脸蛋儿。再想想那老妈子看向自己时那不停抖动的眉梢和满含深意的眼眸,聂乱仿佛又听见那老妈子用公鸭般的嗓子在耳边不停地念叨。
“年轻真好啊!皮肤真嫩啊!”
聂乱的身上禁不住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聂乱在卖脂粉的姑娘们的吆喝声中满怀心事的走出脂粉铺的大门,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
一缕香风迎面飘来。
这时候聂乱觉得自己闻到了这辈子闻过的最为心动的气息。比刚才聂乱在脂粉铺所买的所有脂粉都要好闻得多。
聂乱稍微有些惊措的抬起头,正好迎面对上了一张同样有些许惊措的娇颜。
瑶鼻粉黛,及腰的青丝从小巧的耳际向后挽起,用玉带束成一束垂落在背后,小嘴微张,脸上带着些许受惊的意味。吹弹得破的肌肤比之刚才脂粉铺里那些脸上涂满脂粉的娘子们还要白嫩许多,
“好一个娇艳如花的美人儿。”此刻的聂乱有些醉了!
这女子,正是金陵城主的独女,凌小烟。
“小,小生聂乱!无意唐,唐突了佳人!实,实,实乃天大之罪过!愿凭佳人责,责罚。”
聂乱有些慌乱的扫了扫衣角,脸色微红,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摸样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姜老夫子的味道。
凌小烟脸色有些怪异的看着此刻语无伦次的聂乱,掩面轻笑,“这呆子!”
看着掩面轻笑的绫小烟,聂乱此时不禁想起了姜老夫子经常在耳边念叨的那些形容女子美貌的措辞,拂了拂衣袖,左手置于身后,右手平举胸前,挺起胸膛,摇头晃脑的振声而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若流风之回雪......”
“小小年纪,怎么就像是那些迂腐的夫子一般!”绫小烟白了聂乱一眼,心中倒是觉得眼前这少年颇有意思。
“受家中的一位长辈的影响,方才有些失态了。”
聂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然后又觉得在美人儿面前做这样的举止有些不雅,赶紧的又把手放了下来,想到自己方才居然言语之间居然有些结巴,聂乱就恨不得狠狠的打自己一耳光。
“其实我也不怎么欢喜家中那位长辈的那些夫子作态呢。”聂乱把罪责都推到了姜老夫子的头上。
“原来是书香门第,过几天正是金陵城的科举之试,你来金陵是为了考取功名的吧!怎么不好好的在驿馆通背经典,却来这脂粉铺瞎逛,莫非是想做那风流书生。”女子身后的青衣侍女脸露不满。
在青衣侍女看来,自家小姐是什么身份,又岂是眼前这看上去如同寒门书生般的少年可以随意调戏的。
在这天下九州三十六郡,绫小烟也许家世算不上是最为顶尖的,但是按容貌来说就算是一些郡王府的小姐们也没有多少个是及得上绫小烟的。
最重要的是绫小烟在修炼一途上拥有超乎常人的天赋。就在数月前,五大圣地的一位大人物亲自降临金陵,把绫小烟收为了弟子。
百无一用是书生。在这个重武的年代,书读得再好,最多也就是做一位管理城邦琐事与文案的官吏。
而这世间真正的权贵与顶尖的世家都是修炼世家,站在这天下金字塔最顶端的正是所有世家子弟所趋之若鹜的几大修炼圣地。
“估计这穷酸书生连修炼是何物都不曾听说过吧!”青衣侍女暗暗腹诽,侧着脸昂着尖尖的下巴。
像青衣侍女这样的婢女,如若讨得主子欢喜,一般都是跟随主子一辈子的。一些世家子弟拜入圣地修炼,一般也都会携带一两个随从或者婢女。身为侍女在圣地之中同样也会被传授一些基础的修练法门。如若有一定的修练资质,从此一飞冲天也说不定。
就算修练不成,在圣地中也是有无数的年轻俊杰。在世家公子多如牛毛的修炼圣地中,如若是有福气被一些圣地的弟子看上,那也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所以像这般的婢女一般都是眼高于顶的,又哪里会在意像聂乱这般的看上去像极了寒门书生的少年。
“小姐,宴会怕是快要开始了呢!这次欧师瑶圣女亲自相邀,而小姐月后就要拜入圣地中修炼了,倒是可以与昆仑道德圣女相熟一番。”
青衣侍女言语中带着炫耀的意味,挽着自家小姐的手臂缓缓走远。留下了一脸惆怅的聂乱站在脂粉铺前。
“唉,都怪为老不尊的姜老夫子,以前老是和我说外面那些女子最为欢喜那些彬彬有礼的俊俏书生!”聂乱如今对姜老夫子是抱着满怀的怨气。
以往红衣每次嘲笑姜老夫子满身的穷酸夫子气时,姜老夫子就会语重心长的对聂乱说,”这老女人眼光着实不行,小兔崽子你要知道,外面世界里的那些女子可是最为喜欢像我这般彬彬有礼的俊俏才子,你可要好好跟着老夫学啊!”
聂乱把手中刚刚从怀里掏出来打算送给那女子做见面礼的一副皮影塞回了怀里。
这是聂乱方才在城门口卖皮影的大爷哪里买来的,这时聂乱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了给老大爷银子了。
然后顺手在怀里拿出了两个包子塞了一个进嘴里。
“这包子我可是给了钱的。”聂乱一脸的满足。
想起刚才卖包子的大娘大声吆喝要找自己数钱碎银的时候自己的豁达与奢侈,连聂乱都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豪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