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疼啊~”
夜幕降临,遍体鳞伤的封恪如死狗一般躺在床上,嘴里不住地发出阵阵呻吟。
幸好作为司马霂妍的近身仆侍,待遇还是不错的,拥有属于自己独立的一间小房间。要不然就封恪这惨嚎不止的摸样,指不定早就被舍友给扔到大街上了。
“哎呦,这大小姐真没人性,下手这么狠,还专门往脸上招呼,不知道哥是靠脸吃饭的吗?可怜我这英气逼人的俊脸啊!”
此时的封恪双眼眼眶乌黑,额头肿起两块大包,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如果要去当马戏团的小丑,都不用化妆,穿起衣服就能上场。
抱怨中的封恪浑然没有发现自己的房门被推开了一角,一道秀丽的身影闪了进来。
“哼,别给我机会吗,要不然,哼哼!”
“要不然怎么样?”
“当然是……呃……”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封恪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顺着回答下去,刚说到一半,立刻意识到不对,自己房间里怎么会有别人?还是个女的,声音还很熟悉。
“这个声音是……大小姐!”察觉到来人的身份,封恪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一个轱辘直接从床上翻身而起,哪有半点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子。
抬眼看去,只见房门口一个穿着白色休闲长裙的少女正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清冷的月光投射在那完美无瑕的面孔之上,映射出玉石般的光辉。
清影俏佳人,世间遗独立。
那比最著名的仕女图都要美三分的情景,令得原本心怀忐忑的封恪都不禁静下心来,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这画中之人,破坏了这一刻的美感。
“哼!”
一声清脆的娇哼将封恪拉回了现实,连忙低下头颅,收回自己的视线。心中暗骂自己糊涂,那是谁,那可是司马霂妍,大梁国最璀璨的那颗明珠,岂是自己一个奴仆可以窥视的。
低下头的封恪没有发现,在他视线离开的那一霎那,司马霂妍白皙的脸上飞起一抹羞红,就有如雪地里盛开的一朵梅花,娇艳异常。
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司马霂妍率先开口打破这份沉闷,脸上再次恢复了以往的云淡风轻,娇声质问道:“你还没说以要怎么样呢。是不是又有什么坏点子了?”
话题转换的略显生硬,却是起到了绝佳的效果,因为封恪立刻从自责的状态之中清醒,冷汗也瞬间沿着后背流了下来。
“没,没,没什么,我只是想要……好好地服侍大小姐,对,就是更好地服侍大小姐。”封恪干笑着说道,努力将自己的声音压制的平稳,以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是吗……”司马霂妍似笑非笑地盯着封恪,故意将尾音拖长,显示自己的怀疑。
“当然!”封恪的声音陡然拔高。都说有理不在声高,可是洪亮的声音总能给说谎的人一些自我安慰的自信。
司马霂妍依然毫无回应,就这么盯着封恪看着,看的封恪浑身不自在。
“嘿嘿!大小姐,你来我这里干嘛?”仅仅过了片刻,封恪便受不了这份压力,败下阵来,只能用另一个话题来转移司马霂妍的注意力。
再次富有深意地看了封恪一眼,司马霂妍这才收回视线,伸手在左手中指上的玉石戒指上一抹,光芒闪过,一个精致的小瓷瓶突兀地出现在她的右手上。
看着司马霂妍手指上带着的从未见过的玉石戒指,封恪的眼神大亮,闪烁出羡慕的光泽。在司马府呆了四年,封恪早已不是那个刚从偏野山村里出来的小屁孩,对于大陆之上的一些神奇事物早有一定的认知。
司马霂妍手上的戒指名为元戒,乃是由炼器师借由一种特殊的灵石——次元石,辅以空间阵法,再加上众多珍稀材宝炼制而成。其上镶制的那个玉石就是次元石,里面有一个小型次元空间,可以收纳众多东西,乃是武者常用之物。
由于元戒制作材料稀缺,且须由炼器大师亲自操刀制作,因此价格不菲,并不是所有武者都能够拥有。
此外,催动元戒需要武元,而武元最少需要聚元境的武者才能修炼,因此,武者之下就算有了元戒也无法使用。这也是为什么司马霂妍到现在才拥有元戒的原因。
至于司马霂妍只是辟谷境为什么能够使用元戒,其实也是武道境界的划分所致。
练体九境,辟谷和聚元虽各为一境,可却是所有武道境界中联系最为紧密的两个。一般武者只要突破辟谷境,体内便会出现一丝最为原始的武元,称之为混元,只需稍加巩固便可顺利的进入聚元境,可以说不存在任何的瓶颈。
之所以将辟谷境和聚元境分划为两个境界,也是有原因的。
练体聚元成液态,结石碎丹定寰宇。
聚元境可以说是武道的一个承上启下的境界,之后便是武道的另一个大境界武元境,因此尤为重要。另外,聚元境隐含着一个关乎武道未来的决定性因素——功法。
这里的功法并不是练体时使用的练体功法,而是修炼武元的聚元功法。练体时所经受的众多磨砺便是为了这一步所准备的,又怎么可以大意。
聚元功法的区别主要有两个方面。
一是功法的属性,这将决定武者未来的修炼的方向,一旦确定便不可更改。现如今大陆之上通行的功法属性主要有五行、风雷、冰霜等八类,各有各的特点,如水的绵柔,土的厚重,风的轻灵,冰的冷厉……无法说清到底孰优孰劣。
功法最大的区别在于功法的等级,这也是划分功法优劣的关键。
大陆之上,按照对武者修炼速度提升的效果,将功法划分为道、法、术、技四阶,每阶各分为四级。
修行界中流行最广的多是术阶和技阶功法,法阶功法在大陆之上已是属于顶尖行列,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存在,因此才会以法字来命名功法。至于道阶功法,那就是传说中的传说了。
当然,武者所修炼的功法等级并不是牢不可变的。当武者获得更高阶功法的时,也可以转修新的功法。只不过过程繁琐,且容易导致武元品质驳杂,当然没有一开始就修炼高阶功法来的好。
这也是司马霂妍为什么明明已经可以进入聚元境却故意压制的原因。司马家是有功法的,可是又怎么比得上大梁第一大宗岱云宗珍藏的功法呢。作为宗主的亲传弟子,这些功法自然是任由司马霂妍随意挑选,聪明如她,又怎么会傻傻的修炼家里的功法呢。
看到封恪眼中的艳羡,司马霂妍心中微微得意,到底是不满十一岁的少女,无论平时多么沉稳,心中总还是有点童趣。
抛了抛手中的瓷瓶,司马霂妍缓缓开口道:“本来是看你伤的这么惨,想给你送点金疮药来的,可是听你刚才的语气好像还有点怨言啊。得,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个东西我看就算了吧。”
说着,作势欲将瓷瓶重新收回元戒。
“别,别啊。”封恪连忙阻止,虽然有石珠的存在,这点小伤压根不放在心上,可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快到手的好处哪能让它飞了?再说石珠的功效只有在晚上睡觉时才能发挥出来,平时也用不了不是。
司马霂妍纤手微顿,就停在那元戒之上,俏眼看向封恪,似乎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理由来。
被司马霂妍这么盯着,封恪摸了摸鼻子,讪笑连连,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口道:“大小姐,您真的误会了,我对您怎么会有怨言呢?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是最敬重您的,您叫我往东,我就不敢朝西走。再说,您长的就跟那不履凡尘的天仙一样,又有谁会对您不满呢?维护你还来不及嘞……”
封恪口若悬河,一通马屁拍的天花乱坠,将司马霂妍夸的就像是这天地的宠儿、真仙下凡一般。
然而司马霂妍始终淡定地注视着封恪,静静的听着,也不表态。要不是封恪看到了她眼中那一丝隐藏极深的欢愉,以及那微微发红的玉脸,都以为她是不是耳聋了,没听到自己的话。
足足说了半刻钟,说的封恪口干舌燥,都准备放弃的时候,司马霂妍终于开口了。
“好了,别说了。一个月不见口才见长啊,不会是在你们村里骗小姑娘练出来的吧?”声音中带着丝丝娇嗔,再配上那微红的娇颜,令得封恪又是一呆。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语气的不妥,司马霂妍的俏脸更红了,目光躲闪,不敢再与封恪的视线有所接触。
“咳咳!”察觉到气氛的旖旎,封恪只能以咳嗽来缓解尴尬,心中忍不住叹息道:“真是个妖精,这么小就这么迷人,长大怎么得了啊!”
咳嗽声也惊醒了司马霂妍,随之而来的是愈发的娇羞,白皙的脸庞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连脖子都红了。
“药给你!”随手将手中的瓷瓶向着封恪一抛,也不管封恪是否能接住,司马霂妍身法展开,犹如受惊的兔子般,眨眼便消失在房门之后,只余下淡淡的清香,证明她曾经来过。
手忙脚乱的将药瓶接住,封恪抬眼看去,哪里还有司马霂妍的身影。
盯着那敞开的房门看了良久,封恪自嘲一笑,喃喃道:“想什么呢,人贵自知啊!”
缓缓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已然恢复了平时的放荡不羁。起身将房门关上,回到自己的卧榻前,看着手中的瓷瓶,封恪不禁苦笑。
对于司马霂妍,封恪说不清自己到底怀着什么样情感。此时的他刚满十岁,正是情窦初开、春心萌懂的年纪。与司马霂妍这样的天之骄女朝夕相处,要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可是封恪也清楚地认识到两者之间的差距。
家世上,司马霂妍是司马家的大小姐,更是岱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论出身,整个大梁国几乎没有谁可以与之媲美,就算是当朝公主都要略逊一筹。而封恪只不过是一个荒野山村里出来的少年,是十足的草根,现在更是沦落为奴仆。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武道上,司马霂妍天资惊艳,十一岁不到便已经是辟谷境的武者,随时可以晋升聚元境。成为岱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之后,有这个大梁国第一武道宗门作为底蕴,今后修为必定是一日千里,前途不可限量。而封恪,如今还是武道小白,根本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武道,最终只会泯然众人。
要说封恪身上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便是长着一张俊逸的脸。只是在司马家乃至司马霂妍的眼中,外貌偏偏是最不受重视的一项。
所以说,封恪和司马霂妍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要不是当年封恪被司马霂妍的父亲司马云宾看中,带到府中,成为司马霂妍的陪读书童,两人压根不会有任何交集。
试问,在这种情况下,封恪又怎么敢有非分之想呢。
“唉!心比天高,身为下贱,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啊!”
重重一叹,将手中的瓷瓶珍之又珍的收放到自己的怀中,封恪扭头吹灭了油灯,准备休息了。
“嘶!”
身体刚接触到床板的封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由于注意力分散没有发觉,现在一躺下,扯动伤口,真是锥心的疼啊。
强忍着疼痛躺倒在床上,适应了好一会,等疼痛感渐渐减弱,封恪方才松了一口气。
动作轻柔地从胸口扯出一个精致的网状吊兜,里面装着的正是那颗神秘的石珠。
这个吊兜是封恪央求穆云婧特意制作的。自从发现石珠的神奇能力之后,封恪对其便颇为重视,唯恐遗矢,偏偏石珠又是一个球形事物,不好收纳。冥思苦想之下,封恪这才想到了用吊兜収置此物,再用一条细绳挂在脖子上,既能当装饰,又不易丢失,颇为实用。
为了这个东西,封恪可没少被穆云婧唠叨,老说一个男孩子带着戴东西做什么,还批评了他一顿。封恪又不好解释,也只能乖乖受着。
看着这其貌不扬的石珠,封恪喃喃自语:“你说你要是再神奇点该多好啊……”声音中隐含着无限的期盼与惆怅,很难想象是从一个刚满十岁的少年身上发出。
渐渐地,困意来袭,封恪沉沉睡去。而石珠也再度默默发出微弱的蓝光,不断地滋养着封恪那伤痕累累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