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场事情以后,连续好几天,苏榆胥做事都小心翼翼的,沾都不敢沾司徒这个名字一下,就连中午吃饭去食堂的时候都是绕着她走。
司徒不是没有察觉,她只觉得难过又觉得好笑,看到他大老远的看见自己,跟看到鬼的表情然后找个理由下楼或者去别的地方,她又不是母夜叉。
可就算是这样也弥补不了,那天晚上普洱摔了苏榆胥的打火机,他大脑简单到还真以为这事儿结束了。
普洱心里像被人撕裂了一样,处女座表面看起来平淡无常,心里面那些画面都已经快赶得上电视剧了。即使他跟自己一再解释,当时是因为把司徒看成了自己。
左右想想,自己跟司徒论是从个子还是从长相,都差了太多,她到底哪只眼睛觉得司徒是自己的。
小鱼告诉她,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那张嘴,所以她留心了。
而司徒也好像知道些什么一样,一连好几天也不来苏家,但是她很聪明,她多能耐的人啊,怎么可能去苏家找不自在呢。司徒不觉得尴尬,她只怕被苏榆胥躲着。
单枪匹马就直接去了普洱的店里,那天也就普洱一个人,叶静期末考试给请假了。
突然一看到她就愣住了,有些愤怒,但是却又有些说不出的心虚。
司徒在那样的盛夏带着棒球帽,穿着高腰短裙,其实头发剪短了也难掩身上的媚。
孙二夸过她倾城难以言表,普洱心中突然间就想起另外一个“男才女貌”。
她和苏榆胥刚刚好,一个战地精英,一个有天人之色,两个人那么恰如其分,普洱站都有点困难。
基本的礼仪还是要维持的,她站起来“你来了?”是笑着说的。
司徒何等心思,“我来了,来看看你店里有没有适合我的衣服。”说着随意的转了几圈,包链子上的SL标志那么明显,那时候SaintLaurent还不出名,背这个包的少之又少,可是普洱觉得不管什么包,配在她身上,都是那么的三分好。
不不不,林普洱,你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她挺起自己的小胸脯,“你想买夏装?大概什么样的?”
司徒左右看看“好像并没有什么适合我的,你这个店里面衣服卖的都是年轻的,我都30几了,怎么穿呢。”
那你来干嘛的?普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还是维持着和谐,额上细密的小汗珠都掉下来了,“那你随便看看吧,我这里有一批货上线。”
2010是网络刚起来的时候,淘宝开店是普洱的副业,做的还挺好的,司徒就看到她的那双手在电脑上面上下翻飞,暗叹她们遇到了好时代,在党的正确领导下。
不对,司徒,现在是你想这些的时候么?走错了片场了吧?
风铃再响,叶静赶回来了,一看到司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像往常一样摆出一副冷脸。普洱尴尬的笑笑,多了一个人,司徒很快就走了,午后的顾客也渐渐多了。
苏榆胥晚上来接她,普洱上车,感受来自于车里的冷空气,等了一下之后接着说道“今天中午,司徒瑾来店里了。”苏榆胥一个机灵,赶紧把空调温度打得高一点。
普洱撇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笔直的夏季军装配上那棱角分明帅的她一脸的模样,开着空调他鼻子上还有点汗水。
“来,少年,我们来聊聊人生吧。”普洱窝在车座位上,然后流里流气的说。
苏榆胥好笑,“你要和我聊什么?”
“还能聊什么,当然就是聊你那个前女友了的事了。”她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
苏榆胥沉默了,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A市总是这么拥堵,有灵活的老太太骑车一路带着自己的孙子往前奔,路边有冰淇淋店,围着不少孩子。
“你想知道什么?”他眯着眼睛,在一个路口停下等红灯。
“你们,是青梅竹马么?”
青梅竹马?算是吧,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那时候他还曾经被她诳着在家里偷钱买鞭炮给她放,然后大过年的他被爷爷打个半死,她跟个没事儿一样。
6岁的他决定,一辈子都不会再理她,结果晚上她给他用纸折了一只青蛙,他马上就好了伤疤忘了疼,还幸福的一脸小傻样。
小的时候就是那么的单纯,讨厌一个人那么的容易,喜欢一个人又那么的简单。
那时候他傻兮兮的,就不清楚她为什么总往自己家里跑,不回自己家,终于,上小学三年级的那个夏天,他们两个人吃着冰棒,他终于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她愣住,然后二话不说,突然间就把冰棒直接往他身上一扔跑掉了。
悲剧的他回家解释不清楚又是一顿罚,爷爷给的惩罚已经上升到必须让他一边蹲马步一边背书的程度了。
结果他蹲了两小时的马步,书却只背到“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她躲在一边笑嘻嘻的看着他。
要过了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她家里的原因,她很少和别人提起自己的家人,无论是出轨的父亲,还是自杀的母亲,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都太承重了。
据说,她妈妈从她父亲的办公楼上一跃而下,那时候的她只有3岁,对于母亲的概念就只有,那个陪着自己的人,忽然间不见了。她是被爷爷奶奶养大的,她爷爷说自己儿子作孽,他要赎罪,堂堂的老军人说起自己的儿媳妇愧疚的想流眼泪。
她也是稍微大了一点之后才知道,原来妈妈是这样的存在,高中的时候,她总会想,会不会家里人都在欺骗自己?其实母亲还活着,只是她必须要等到一定时候才会出现。
她把这些傻兮兮的想法都曾经跟苏榆胥说过,那时候临近高考前,她头一次喝着酒流泪说起这些,刚会化妆的年纪,她抹了粉,结果全擦在他校服上了。
高考结束的时候,她站在校门口足足一整天,那会儿高考三伏天呢,她从最后一门考完出来一直站到天黑。最后晒到苏榆胥看她一眼都觉得“妈妈咪呀,你炸了?”
司徒让他请自己吃烧烤,大晚上吃的汗流浃背,小肚子都吃起来了都没停下,结果大半夜就给送医院去了,她皱眉头指着苏榆胥“小碧池,你居然敢毒害本宫!”
苏榆胥亦是皱着眉头躺在另外一个病床上,两个人躺到第二天中午,吹着空调听着窗外的叫卖声“白吉馍荷叶饼。”A市的93年的夏天,还有不少人剪着爆炸头。
护士操着本地话走进来,“哪个是司徒瑾?”她弱弱的举手,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眼,看到对方孱弱的身躯,都是一笑。
后来高考结束,他果然带着他不敢多看的成绩去了军地,从小兵做起,她考了本地的一所大学,那个一进校门,就会有一条长长的梧桐大道的大学。
她从姥姥姥爷那里知道,母亲最喜欢的就是梧桐叶。
每隔一周,她会隔着围墙去找他,无论春夏秋冬,或者是下雨天,一直都不间断。
后来就。
回忆到这里结束,苏榆胥看到绿灯了,然后故意忽然开车,普洱小小的身子因为惯性忽然一冲,她可不乐意了,“干嘛?”
他摇头“不干嘛。”
“怎么不回答我?”她追着他不放。
“当然,我们是青梅竹马,青梅的不得了,竹马的不得了。”车速明显比刚才快,普洱“切”了一声,她问不出来所以,心里不得已,下车的时候,赌气的把车门一帅上楼去了。
苏榆胥在后面长叹一口气,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晚上米西米西了,她不准自己碰她,一碰她就哭丧着脸逼着他回忆起那天他罪恶的一面,“你说你视力这么不好,是不是把我看成是司徒了?”他一下子就萎了。
真萎了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