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夏笙说:我心里住着一条毒蛇,它在暗地里窥视着所有的人,一个也逃不了)
我不知我们在拐角出僵持了多久,直到日上中天行人越来越多,周天铭才拉起我的手回到了宾馆,我一只脚才踏入门槛,苏澈就扑了上来,我推开想八爪鱼一样缠在我身上的苏澈,说,你干嘛?
苏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抓着我袖子,说,老大啊!你上哪去了?我们找你找好久了,就差宾馆后面的狗窝没掏了,你要是还不出现,小弟我就准备去掏狗窝。
我拽出两节卫生纸,让他把鼻涕擦干净,也真难为你了,不过了你威武霸气的老大会去狗窝那种地方吗?
苏澈尴尬的笑了两声,扭头看见周天铭,恍然大悟说,哦哦,周天铭也在啊。
然后又抡他一肩膀,说,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周天铭装作十分痛苦的揉着肩膀,笑道,苏澈你谋杀啊!
看我们多会伪装,早晨情感脱离了轨道,一转身就又拐了回来。
呦!亏我找你那么久,原来是和男朋友约会去了。洛年,你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声源处的苏宁在黎竹后面笑语嫣然。
他们走近之后我赶紧抓住了周天铭的胳膊笑着说,不好意思,天铭今天一早就来了,出去的时候你们都在睡觉,所以没叫你们。
苏宁听了直笑,对周天铭说,中午饭没吃呢吧?吃饭吧,饿死了,我早饭还没吃呢。
少年如斯,宛若天光与花明,而黎竹与周天铭必耀眼的一道刺目的白光照盲了我此后的人生。
吃饭的时候,我一直黏在周天铭身边,黏的死死的,苏澈还打趣说,这才几天不见,你就这么缠着周天铭了。
他怎么知道,周天铭对我来说就是一块浮木啊。没有他我怎么渡过黎竹那条河呢。
黎竹眼眸微微泛起波澜,将我们都扫视一遍说,下午去景点转转吧,有好多都没去呢。
我不敢搭话,总觉得有些忌惮。我在躲避黎竹,我也努力的在让周天铭更加的信任我。
突然,我莫名其妙的厌恶自己,像厌恶一只虚伪的猫。
周天铭撇了我一眼,说,行,也带我出去转转,好不容易来一趟。
有一句话说的真好:在你与恶龙所缠的时候,你亦是恶龙,在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将回应凝视。
我们都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只不过只有我在深渊里与恶龙纠缠的你死我活。
吃过饭后,苏宁说她想去凉岛的小州山上去玩,我问那山上好玩吗?苏宁头摇的眼跟拨浪鼓似的,说,不知道。
我又问她知道不知道小州山在哪?
她怔了怔走摇头,说,不知道。
我顿时感到特别的无力。苏宁扭头看向黎竹,说,不过黎竹知道呀。
我很想问黎竹怎么会知道,可是我不敢开口,而后我们一群就轰轰烈烈的向小州山进发了。
盛夏的阳光,透进树冠的缝隙落在凉岛的树荫大道上,斑驳着,明灭着,空气中弥漫着各自的幽幽情愫。
神经大条的苏澈终于耐不住低沉的气氛,从后别镜望向我们,说,我前些天学了首歌,挺文艺的,说不准筱影就喜欢听了。
说完他傻笑了两声独自开始清唱,还是走吧,甩一甩头,在这夜凉如水的路口,那唱歌的少年已不再风里面,你还在念旧。
苏澈悲伤的语调弥漫在车厢中,直直的从我的耳膜滑进了眼边,那么的应景。
我多想告诉他:苏澈你唱歌还是蛮好听的。可是我怕一张口眼泪会不听话的滚进嘴巴里,那苦涩的味道,我不想尝。
于是,我紧紧的攥着周天铭的衣袖,哈哈大笑,说,苏澈你唱歌好难听。
我打断苏澈的深情演唱,在车厢里吼着那首永不老旧的儿歌: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下车之后,黎竹倚靠在车旁指向前方,说,这里,就是小州山。
我们在山脚,前面还有一道曲沿只上的山路,苏宁已经尾随黎竹走了上去,周天铭俯身贴到文耳边轻笑,说,洛年,你看他们多般配。
我身体僵直一愣随即干笑,一会就跟不上了,赶紧走吧。
目光还是下意识的投向前方,前方清瘦少年悠悠迈着修长的步子,时不时回头搭两句苏宁的话,周天铭嘲弄般的挡在了我的前面,说,不让我离开你,那么你的眼里不应该只有我吗?洛年!
我笑了,绕过他跟了上去,路边开着淡黄青紫的野花,稀疏的人流为小州山上平增一股萧瑟,苏澈高举着手机乐此不疲的拍着照。当然还伸着两个剪刀手,一身红衣像只花蝴蝶点缀着寡落的山路,那双常年勾人的桃花眼,时不时向上下山的姑娘暗送秋波,我扯住了优越感爆棚的苏澈说,你怎么不去在旅游景点招揽生意。
苏澈愣了愣问我,说,招揽什么生意?
我叉腰张着乐呵的大眼说,陪拍照啊,一张五块钱,便宜又实惠。
苏澈听了两眼就亮了,冲着我竖起大拇指,说,不错哦,原来老大商业头脑也是顶尖啊。
我谦虚的摆摆手,说,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小州山的山顶没什么特别的景色,我无意瞄到山的北角有一处草舍,映着天空的薄云泛出淡淡的青色,茕孤独立,我扭头喊苏澈,你过来!
苏澈兴致高昂的自拍,摆了Poss之后,说,怎么了?
我指了指北边的草舍,说,你能借位拍摄,让我看起来像站在草屋前面一样吗?苏澈大手一挥,说,小意思,站好,表情微带一丝忧桑。OK!好了!
我凑上去抢过手机,相中的人面目狰狞,那是努力装做忧桑的我,为何那么惨不忍睹,我面无表情的将手机还给苏澈,转身走了,苏澈在后面喊说,哎!别走啊,走什么呀?你看多有意思的照片!
我闷声闷气的脱口而出,说,我去找刘大杵子家的老母猪!
话说我突然呆愣,我怎么忘了,刘大杵子已经死了吧,老母猪也不在了吧。
来不及去看小州山上日落的景象,我就焦急的催着他们回去,不知为何,今天事事烦闷,有种出门忘看黄历的感觉。
回去之后,我揉了揉发痛的脑窝,回房睡会觉。让他们吃晚饭时叫我,模糊中的我被渴醒的,意识渐渐回笼的我了我抚了抚额,慢慢起身下床,拧开矿泉水喝了几口,去卫生间洗了洗脸,梳好头发准备出去,看时间才六点,我只睡了两个小时。
头痛一直是我的顽疾,时不时的发作,这两天就又好了,打开门站到走廊上缓了会,正想去找他们,对面房门打开走出一个人,我微微惊愕,那人望向我也有一瞬间惊愕,但很快勾起似笑非笑的唇角,说,我的小洛年,你也在凉岛啊。
我眉毛下意识的皱起,冷声道,你眼瞎吗?自己不会看啊?
那人笑了笑只是笑意并未抵达眼底,他说,小洛年,你说话越来越伶俐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惭愧,我说话一向如此,倒是你,怎么在这?
他走到我旁边,语气依旧不咸不淡,说,老板犒劳员工,假期旅游,舞厅这么火红,其人功不可没。
我冷了眸子,说,许筱影跟你一起来的?
他没说话,玩味的看着我笑,我有些怒了,冲他吼,说,夏笙,你是不是人,许筱影为了你才去做舞女的,你对她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夏笙,将我锢在墙上,邪气的笑着说,我为什么要愧疚?是她自己要去做舞女的我可没逼她。
我从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人,一时气的说不出话。两眼恶狠狠的瞪着他。突然他笑意更深了,俯下身子靠近我说,不过,小洛年要是心甘情愿的去做舞女,我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他顿了顿,凑近我的耳朵,说,因为你是我喜欢的小洛年呐。
我欲挣脱但被他锢的更紧,无奈低声说,让许筱影辞了她在舞厅的工作吧。
夏笙就反问我说,为什么?我为什么答应你的请求?抑或者说是命令?
我无力的叹了口气,我有什么资格命令你?况且我也单不是请求你,我是在和你商量。
夏笙笑的更肆意了,笑未达眼底的眸子越发的阴冷,他说,洛年,我不想做的事谁也无法左右我的思想,别说是和我商量,就算是你求我,我也不会答应。
一时间我气的发抖,口不择言骂道,你禽兽!
夏笙的眼神更加冷了,渗的我背后一阵阴凉,他浸上了我的耳垂声音沙哑,说,你说的没错,我心里住着一条毒蛇,它在暗地里窥视着所有人,一个也逃不了。
说完,他便放开了我,重获自由的我,四肢僵硬,夏笙倚在墙边望着我笑,可我却不敢看他,不敢看他那双冷的溢出寒冰的眸子,我木纳的转身,一步一步缓慢的走着,敏锐的感觉到来自身后那双锐利的目光,我想走的快点,可是步子怎么也迈不大,后背满是冷汗。
猛然间我感觉有人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接着就是“怦”一声撞击,我惊愕的转身,看见苏澈抓着夏笙的领子抬起拳头,朝他身上砸,嘴里还嘶吼着,我打死你这个人渣,竟然让许筱影做舞女!
我脑袋嗡一声懵了。就在苏澈举起第二拳时,夏笙的房门突然打开了,许筱影冲出来挡在了夏笙的前面,苏澈受惊拳头已经收不回来,竟硬生生的砸向了左侧的墙,泛出淡淡的血丝,我尖叫一声跑到了苏澈旁边,看着他的手心惊肉跳,许筱影把手啪一声甩到了苏澈的脸上,说,苏澈,你疯了?
苏澈的神色变得落寞,眼眸里是挥之不去的忧伤,而后,他笑了,笑的凉薄,他说,我就像那蝴蝶跋山涉水的越过沧海来找你,你却让我睁睁的看着,你为夏笙这个苍蝇掏心掏肺!
突然,我好想哭,我们这一群人费尽心力的向着虚无的爱情投以怀抱,哪怕被伤的千疮百孔也无怨无悔。尽管稍微的回头就会看见甘之如适被你伤害的人,许筱影身后的苏澈,我身后的周天铭,黎竹身后的苏宁,抑或者说更多的人。可却还是奔向的远方的梦想,是啊!那是我们的梦啊!爱情是我们每个人的梦,只是,我们彼此都不懂,不懂各自的梦。有一句话说的真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苏宁这时恰好上楼瞄见了这一幕,她蹭蹭的跑了过来,心疼的扶着苏澈的手,眼里有隐隐的泪水,苏宁狠狠地剜许筱影一眼,说,呦!您也不怕伤者您的手,我哥他皮糙肉厚的没什么,可您许筱影是多完美的人呐,米开朗琪罗都造不出你这种人,打坏了我们可赔不起。
说完拉着苏澈走了。我眼神复杂的看向许筱影,刚才事发突然苏澈可能没发现,可我都看清了,许筱影是从夏笙的房间跑出来的。我看了她良久,最终还是转身走了,也许我从未真正了解过许筱影,才无法懂得她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