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丁见青叶道人如此放肆,哪里还看得下去,嘴里大骂了一声“臭道士”,就抡着拳头要来打他。
这家丁没在船上见识到青叶道人的本事,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沈成望连阻止他都来不及,只能在旁边眼睁睁看着。
但青叶道人也没打算和一个家丁为难,只把身体微微一侧,那家丁一拳擦着青叶的袖摆打了过去,接下来他就像是站立不稳似的,一头撞在了桌角上,疼得坐在地上叫唤起来。
纪殊正想要落井下石说几句,门外忽然传来一句深沉的声音:“道长好本事啊,一来就给沈某一个下马威。”
纪殊转过头一看,就见一名锦服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约摸四十岁,衣着华贵,穿金带玉,气度也是着实不凡。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家庄庄主,沈连山。
沈家庄声名远播,而这庄主更是被传得犹如神怪,纪殊曾经远远地看过他几眼,眼下离得这么近,他有些畏惧地往青叶道人身后躲了躲。
这沈成望虽然嚣张跋扈,却也不是傻子,见屋内气氛不太对,急忙出来打了个圆场:“父亲,这就是青叶道长,他的本事孩儿都是看过的,可谓是出神入化。”
“出神入化,那也不见得,只怕是你年纪小,被江湖术士给骗了。”沈连山的语气有些不客气,显然是并不怎么待见青叶道人。
沈成望这时候更是急得额头直冒汗,他先前吃了苦头,是不敢得罪青叶道人的,但他老爹又是这副态度,把他夹在中间,当真是左右为难。
纪殊心里也是着急得很,但青叶道人却硬是站在那边一句话都没讲,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
沈连山表情一动,忽然对沈成望说:“正好你杨叔回来了,就让这位道长和他过过招,看看究竟如何。”
他说完之后,就命人去把人叫来,不过一会,就看见家丁领着一个人走来。
那人三十多岁,一身劲装,长得十分彪悍,腰间悬一把弯刀,脸上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那壮汉走进来,对沈连山行了一礼,问道:“庄主,听说庄上来了一位高人?”
沈连山指了指青叶道人:“就是这位青叶道长。”
青叶道人向他们微微颔首,但那壮汉却只是“哦”了一声,显得相当倨傲。
沈连山又向青叶道人说:“这是我们沈家庄的护院,‘快刀’杨毅,在江湖上倒也有些名气,就让他跟道长过过招如何?”
青叶道人打量了杨毅几眼,却微微摇着头,轻声叹息了几句。
杨毅和沈连山都有些不解,沈连山便开口问:“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对付他何须我亲自出手,我这小徒儿足矣。”青叶道人一边说,一边伸手一推,将躲在他身边的纪殊给推了出去。
杨毅原本还有些诧异,但见他只是推出了一个小孩来,顿时就哈哈大笑:“青叶道长,你就算是不敢与我过招,明说就罢,何必用这个小孩来搪塞我。”
青叶道人也不气恼,缓缓说:“我这小徒儿天赋极佳,只要我教导他一夜,我敢担保,阁下百招之内胜不了他。”
“好,那我就等你这一夜。”杨毅也被他激起了心中的豪气,“但若是这小孩被我一刀砍成两半,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杨毅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沈连山脸色阴翳,也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纪殊原本就已经非常紧张,一听杨毅说要把自己砍成两半,更是吓得脸都白了,连连对青叶道人说:“道长,我可不是他的对手啊,您可别害我。”
青叶道人摇了摇头,让沈成望在后院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客房,待到左右无人的时候,才对纪殊说:“我看那杨毅功力浑厚,我现在有伤势在身,与他硬拼有害无利,所以才让你代我出战。”
“可我只怕连他一招都接不下来,就要被他给劈了。”纪殊哭丧着脸,早知道会碰到这样的事,当初就不该答应他一起过来。
青叶真人道:“我又怎么会害你,等到晚上我教你一套身法,只要你学好了,虽不能胜他,但要躲过百招,也是绰绰有余。”
“真的吗?”纪殊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喜,他之前就觉得这青叶道人武功绝伦,要是他肯教自己两手,那自己岂不是咸鱼翻身了。
沈连山虽然不怎么待见二人,却也没有失了主人气度,到晚膳的时候,还让两名家丁特意给两人送了一份。
天色渐暗,青叶道人点起灯,领着纪殊到了后院之中。
纪殊知道青叶道人这是要教自己功夫了,激动地直搓双手,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青叶道人从树上折下一段树枝,又熬成三截,一截一截地戳进地里,摆出了一个三角形。
“这是什么?”纪殊有些奇怪地问。
青叶道人朝他招了招手:“你且过来,绕着这三根树枝走一圈。”
纪殊满头雾水,但还是过来走了一圈。
等他走完之后,青叶道人便问他:“刚才你这一圈走了多少步?”
纪殊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我没数。”
“那你再走一遍。”
纪殊只好又走了一遍,这回他每走一步,就在心中默念一数,走完之后,就对青叶道人说:“这回数清了,是十六步。”
青叶道人笑问他:“这三根树枝两两距离相等,你又为何会多走出这一步来?”
纪殊天资聪颖,一下就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既然树枝的距离相等,那步数也应该是三的倍数,不是十五步,便是十八步,却不知道为何会单单多出这么一步来。
“或许是我在哪边的脚步迈小了也不一定。”纪殊猜测起来。
青叶道人摆手说:“那你再走一遍。”
纪殊这回走得格外小心,控制着每一步的步伐,将步伐慢慢放小,但最后走到原点的时候,他又数出了十九步来。
“这可真是奇怪,怎么偏偏多了那么一步。”纪殊挠了挠头,显得有些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