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有客来”客栈里来了位不寻常的客人,她全身黑衣,纵身跃入了靖凝开着窗户的房间内。
“怎么才来,我等你许久。”靖凝依靠在床沿上,目光有些浮躁地盯着窗口月光下那个婀娜的身影。
黑衣人冷哼一声一把扯下面纱,走前几步在桌子边入座。她就是许久未出现的靖凝的母亲,昭妃。
昭妃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愤愤地说:“不知是谁,把中光抓了去,我让父亲暗地里调派军营里的探子去查看贱人的动静都一无所获,才耽误了些时辰。”
“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王后那边抓走的就糟了,他会暴露我们的。”
昭妃冷笑一声,瞪了靖凝一眼,说:“这倒是并不担心,他不会背叛我们的。”
她的眼睛和靖凝的极其相似,此刻两人就像两只狐狸在图谋着然后从狮子口子把肉夺过来一般。
靖凝说罢才觉得口气太重,轻下声来,说道:“你一人亦是危险,得再找些亲信保护左右才是。”
昭妃听罢冷笑一声,嘴角勾起尽是得意。
她对自己的能力十分的自信,身为军统大元柳户的嫡女,她从小就接受极其残酷的训练,而今她的武功已是连王宫近卫军都阻拦不了的地步了。
要不然她怎么能那么轻易地越过那图王的亲卫,在他的汤水里面下毒呢。
“有时间担心我还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吧,帝瞬已经到了拜亚国境了,很快就会和那小贱人联手除掉我们母女。”昭妃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靖凝听到帝瞬的消息突然瞪大眼睛,而后苦涩一笑。
帝瞬永远是她心尖上那无法愈合的伤口。
气氛尴尬了一阵之后,靖凝瞥了自信满满的昭妃一眼,眼里闪了閃,脱口而出:“母亲,我有一个疑惑,一直以来都想问你,父王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昭妃眼睛微张,就好像被猜中心事一般,而后又恢复正常,好在她背着光,靖凝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小声斥责着靖凝:“你居然怀疑我?!我可是你的母亲!”
靖凝没想到母亲会如此激动,也是,被自己的女儿怀疑她该有多生气。
她不由得愧疚得垂下头,满怀歉意地说:“母亲是我不好,您别生气。只是我一直不懂,父王那般宠爱王后,王后怎会害死他,凝儿想不明白。”
窗外的月光此刻十分的皎洁,它投射进来的月光打在昭妃微微颤抖的轮廓上,她在强忍着不发作。
对于那图王独宠王后的事情,昭妃一直无法介怀,明明她全身心地爱那个男人,而他却将她视若无物。
昭妃沉默了片刻,她以为她在下毒的那一刻就放弃了那个男人,可事实恰恰相反,只是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她咬牙强忍着怒火,说:“权力,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她想称王,事实上你父王死了的第二天她就迫不及待地登基了。”
靖凝听着沉默了,过后她说:“方才是我不好,不过母亲,极乐已经被我逼走了,我亦已经知道原来明奚是齐耶之子,好在他十分地喜欢我,我想他会说服齐耶帮我们报仇的。”
昭妃听罢站起身来,往靖凝走近了几步,在她身前蹲下,画面看起来颇有些母亲与女儿的温馨感,只是她们交谈的内容却并不和谐。
她抓住靖凝的手,说:“齐耶那个老狐狸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对这个儿子的宠爱到底有几分,我亦不知。只因他这个儿子乃是他当年背着谢岚卿在外偷偷与她人所生的私生子,数日前才向外界公布了他的存在,以致于我目前也查不出他到底是谁。”
“能把他藏那么久,又派他独自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巡查,想是他在齐耶心中的分量不会太重。只是尽管如此你还是得抓紧他,有机会就告诉他,我们会帮他的。”
靖凝愣愣地看着老谋深算的昭妃,为她话外的意思所震惊。
她们自己的生死都还如浮萍漂浮不定,又如何能帮到明奚夺位呢。
“你可是,有了其他的依仗?”靖凝小心翼翼地问。
昭妃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停下,背对着靖凝许久不说话。
少许,她叹了口气,转过脸来看着靖凝,说:“凝儿,你照着母亲说的去做便是,母亲都是为你在打算着,日后你便会明白了,不早了我先走了,不知父亲找到他没有,就算是尸体我也得亲自确认才行。”
说罢她一个轻跃,踏上窗台,三两下跳上了屋檐,在月光下纵身一跃,失去了踪迹。
房内的靖凝失去重心般瘫倒在床上,她轻呼一口气,嘴里呢喃着: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在她的掌控范围内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得父王的死与母亲有关,这个念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真是与母亲有关,自己又成了什么。
帮凶吗?
而王后,到底在其中饰演怎样的角色她不得而知,毕竟对于王后,她也是知之甚少。
然而就在靖凝失魂落魄之际,那图王宫的上空亦是漂浮着一阵奇怪的烟云。
晚间的时候,境卫军快马加鞭将帝瞬抵达了拜亚国境的消息传达给了熟睡中的拜亚的新王——珀玥。被惊醒了的珀玥急忙传召了不眠商议此事。
一杯茶的时间,不眠着一袭紫服,步履随风地走进了端圣宫,一眼瞥见宫内一乌纱遮面的女子端坐于案几前。
案几上的烛火或许是因为宫门的突然打开,而摇曳着曼妙的身姿,烛光映照在乌纱上,隐约透出乌纱下那张精致白皙的脸上满是愁容。
他拘礼,毕恭毕敬地说:“吾王传臣来,可有要事?”
“你们都下去吧!”珀玥颇有些浮躁地打发宫中的婢女太监,待他们都出去了,关上了宫门了,珀玥提起衣服走了下来,走到不眠的身边。
“倒是来得挺快?”她打量了一番不慌不忙的不眠一眼,用一种异样的语气调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