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太阳照样从东边缓缓地升起,没有因为前日的不快而有丝毫停滞,催促着极乐一行人也整装待发,火急火燎地赶往石都。
不同于前日的闷热,今日的伊帕草原突然就像跌入了冰窖一般,冷风兮兮,吹起人们紧捂着的衣衫的一角,吹得人心尖儿直打颤。
“乌轩哥哥,人家要和你骑同一匹马。”一抹甜腻的声音伴随着妙龄女子粉红色的裙摆出现在伊帕的土地上,那是丝丝,她正扯着正要上马的乌轩的衣角,撒着娇。
“丝丝你要懂事,极乐还带着伤,需要我,你乖,一个人骑不知道多自在。”乌轩转动着眼珠子,机灵地推脱着,指着身边千寻背上的极乐,对着丝丝一顿说教。
极乐眨了眨眼,说:“没关系哦,我也很想一个人骑,你和丝丝小姐骑同一匹吧。”
听罢乌轩不知所措,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开始对极乐晓以利害:“你不要逞强!”
谢子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极乐身侧,他对着乌轩眨了眨眼,幸灾乐祸地说:“极乐就交给我吧,乌轩你们小两口那么久不见了,怎么能分开呢,对吧?”
丝丝见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脾气变得异常暴躁,恼火地大声吼着:“快过来乌轩!”
乌轩只得哀怨地瞪了谢子域一眼,屁颠屁颠地追随着丝丝的脚步往另一匹马小跑过去。
这边,极乐见谢子域正要侧身上马,急忙说:“不用的,你和水碧骑吧,我想一个人.....”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已经出发了的古明奚不耐烦地打断了:“喂子域,你们再磨蹭我们就不管你们啦。”
不知怎么的,谢子域听罢突然邪魅一笑,眼睛的轮廓弯成一个迷人的弧度。他说:“你再磨蹭下去更好,到时候他们都走了,我们两人就可以独处了。”
极乐吃了一惊,朱唇微启,动了动右手轻抚上马背,却是什么都没说。
一阵风轻轻掠过,却是谢子域轻身上了马,伸手往前抓起缰绳策马追了上去。极乐被他双手环护着,有些不自在地说:“我想,坐到后面去,这样你也比较方便拿缰绳的。”
“放心,我手够长的。”他低下头轻笑,刻意回避她的要求。
极乐“哦”了一声,垂下眼眸,抚在千寻背上的手,不安地微微颤抖,她疑惑,明明前晚已经摊明身份了,为什么他此刻还要做出这种让她不知所措的举动。
胯下的千寻闷闷地吼了一声,“哒哒”地小快步往前跑去,却是直奔着乌轩的方向而去的。
“你怎么了?要去哪?”极乐觉得奇怪,一只手柔柔地安抚着不安的千寻,谢子域拉扯着缰绳,却是无济于事,只见它向着乌轩轻唤一声,径直向他奔跑而去。
乌轩注意到突然靠近自己的千寻,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问极乐:“怎么了吗?”
“我,我也,唉?”极乐正应着乌轩,却没料到千寻猝不及防地拼命往乌轩的马上靠过去,还没反应过来的极乐身体突然往乌轩的方向倾斜过去,见状乌轩连忙放开抓着缰绳的手,伸出双手几近抱着她的双肩才稳住了她,而后他笑嘻嘻地说:“你得感谢我才行”。
极乐哈哈直笑,伸出右手,拍了拍乌轩的肩膀,又扯了扯他的衣衫,说得极其神秘:“我知道了千寻它,一定是喜欢上这匹马了,对不对啊千寻?”
千寻转过头来对着极乐弱弱地轻唤了一声,然后拼命地甩头,颇有些看破红尘的感觉。
乌轩无奈地笑着,食指在她头顶扣了扣,说:“这是不可能的,他们都是男......”话说了一半,他突然语塞,眼神闪烁,憋红了脸。
谢子域将一切看在眼里,他不悦地支开乌轩的手,说:“你有这闲工夫,就不知道要护好你的妻子吗。”他刻意地加重了“妻子”二字,听到这里原本无动于衷的丝丝皱起眉头,对着乌轩发起了火。
谢子域垂眸略了一眼嘟着嘴闷闷不乐的极乐,策马欲远离乌轩,胯下的千寻却死活粘着乌轩不肯走。
他冷冷地看着胯下的千寻,微咪起眼睛,扬起了马鞭狠狠地往马身抽去。
“啪——”一声响起,千寻痛苦地嘶鸣一声人立而起,疯似地往前飞奔而去。
“住手!你干嘛?!”极乐恼怒地对着谢子域吼着。
谢子域无动于衷,仍一鞭一鞭打在千寻身上,极乐被剧烈的颠簸弄得头晕脑胀的,整个人都被几乎贴在谢子域的胸膛上,她挣扎着要离开谢子域,奈何左手一阵剧痛传来,痛得她垂着头,五官拧成一团,动弹不得。
“你怎么了?哪里痛?”察觉到不对的谢子域连忙勒住马,抱住她关切地问。
环在她腰上的手却是触碰到一个鼓鼓的东西,他一时之间也无心去追问那是什么,看着她不发一言的样子,心里隐隐作痛。
只见极乐的肩膀微微颤抖,没有说话,谢子域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被她冷漠地甩开了。她生气极了,对于谢子域这个人,她失望透顶。
极乐右手抢过马鞭,狠狠地扔在地上,她背对着谢子域,冷冷地说:“放开,我要下去。”
“对不起,极乐。”谢子域松开了环在她腰上的手,垂下眼眸,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没理会他,安抚着不安踱着步的千寻,说:“千寻不怕,乖,让我下去。”
闻言千寻蹲了下来,下一刻极乐拖着隐隐作痛的左肩,下了马。
谢子域也跟着下马,拉着她的手臂,皱着眉头,轻声细语:“别生气了,我,一时冲动。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它老是把你推向乌轩,我,我不喜欢。”说完他垂下眼眸,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极乐一只手轻抚着千寻的脖颈,听到谢子域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像是喜悦,像是讽刺。她淡淡地说:“可我喜欢”,话语里满是苦涩,她知道自己是个多么多余的人,多余到连存在于世都要连累身边的人。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见她沉默,他又说:“自从那个叫不眠的男人出现,你便在刻意地躲着我,甚至连一个正眼都不愿给我,那个毒,我真是不知道,我以为......”
极乐苦笑一声,确实自己是在刻意避开他的,却不是为了中毒之事。
她转过身去,与谢子域对视,她淡淡地说:“正眼,够了么?我说过不会再麻烦你的,我想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不眠给了我很多钱,我一个人也可以活下来。”她咬牙切齿地说出“活下来”三个字,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