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独星上岸后,问明路径,直接朝京城出发,他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行走,涉世经验极浅,行了五十来里路,已经到了正午,肚中饥饿,来到一家客栈,寻些饭吃。
正吃饭间,进来一个持剑大汉,此人面目狰狞,头发散乱,口里一个劲的大喊:“师父快跑,徒儿断后,师父快跑,徒儿断后。”莫独星心道:“此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这般着急,武林同道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我得尽我所能,帮他一帮。”
当下对那人道:“好汉,不知道你有何难处,说给我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上忙,”话音未落,那大汉猛的一吼,举剑朝莫独星头顶砍来。莫独星闪身避过,那大汉双眼瞪视着他道:“贼人想探听消息,我跟你拼了。”
莫独星见此人行动怪异,近于疯狂,显然是受了什么大刺激,记得师父曾经给岛上受惊吓的弟子用的一种方法。忙叫小二打来一桶冷井水,小二把一桶水朝着客厅一扔,缩到了帘子后面,其他食客也都躲在了柜台后面。
莫独星提起一桶冷水,直接朝那大汉脸上泼去,哗啦啦一桶冷水淋下去,那大汉想双腿一软,虚脱在地。
莫独星蹲下吧他扶起,食指在他人中按了好一会,那大汉悠悠醒转,双眼迷茫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莫独星见他醒来,心下稍安,道:“这里是浙江杭州境内,我只是路过此地。”
那大汉又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当下莫独星把刚才的情形跟他说了,那大汉面色歉疚,站了起来,微一拱手道:“小兄弟,刚才多有冒犯,多谢搭救,你的这个偏方是天瞎教的法门,莫非你是天瞎教的弟子?”
莫独星道:“在下只是天瞎教的后辈弟子,刚才只不过举手之劳,何来搭救,你似乎遇到了大难处,不妨说来听听,看我是否帮的上忙。”那大汉朝满屋食客一扫,道:“此地人太多,咱们找个清净地方再说。”
莫独星付了饭钱,与那大汉出了店门,朝西湖孤山行去。杭州西湖景色虽美,但此二人却无暇欣赏,二人来到孤山一座凉亭之中,此处三面环湖,是个清净的所在。
那大汉道:“在下莫干派焦大愁,还未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莫独星一听原来他是莫干派的武林同仁,心下颇生好感,想此人与那日同锦衣卫周鹏相斗的成大勇有些像,只不过他比成大勇更加稳重。当下拱手道:“在下是天瞎教第五代弟子,家师乃天瞎教的右使。”
焦大愁道:“原来是易轻天的高徒,果然是堂堂好汉。”
莫独星道:“不敢当,不知你遇到了什么难处,如果我能帮上忙,定当鼎力相助。”
那大汉眼望西湖,若有所思,粗厚的手掌扶在栏杆上。猛的一低头,举起手掌拍在栏杆上,莫独星只觉整个亭子都晃了一晃。
焦大愁垂泪道:“前几日师父与在下得到讯息,舟山一带有倭寇登岸大肆烧杀抢掠,便率本派大部弟子前去抗敌,谁知当我们全部到达之后,并未见到倭寇踪迹,询问当地百姓,得知最近也无倭寇前来,师父觉得事情蹊跷,便去发来讯息的普陀山掌门那里求证。
没想到师父一去不回,我们焦急之下,全部弟子都去了舟山普陀山,没想到普陀山严加把守,我们说明来意后,他们说道你们的掌门没有来过此地,我们也没有给贵派送过敌情讯息。听到这里,我们都是一片茫然,我同几个大弟子商议后,认为该当速速回去本派,一面等待师父回来,一面派人四处打探师父消息。
我们到得莫干山,众人刚上来山腰,却见山上全是锦衣卫阻住了我们,我道,朝廷向来不干预江湖之事,今日何以兴师动众前来我教,不知是和缘故?那锦衣卫头目周鹏道,你们莫干派若是保国抗敌,我们自然不会干预,哼,但你们打着抗敌的旗号,行祸国殃民之事,那我们就非得管上一管了。
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对他道:“我们莫干派从来都是抗敌打头阵,何以成祸国殃民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双目瞪视着我们道,做了坏事,还想抵赖,你们自己看看,让你们死的心服口服,我接过信纸一看,上面是写给我师父的信,内容是倭寇要在今日舟山一带上岸,让我们派人前去接应倭寇登陆,署名是倭寇头目,龟田一郎。
我此时才隐隐觉得,这是栽赃我派的毒计,看来朝廷早就想除掉我派,所以安排下这个毒计,知道了他的来意后,当下我也不跟他客气,对他道,按照今日的情形,此事是不能善罢的了,你们想怎么样,难道想铲平我们莫干派。那周鹏道:“你看看这山上的情形,今日动武的话,你们难道还想活着离开吗,有道是除恶除首,你们只要交出首恶陈剑风,刘海山大人宽宏大量,可饶你们不死。”
当时弟子们一听他辱骂师父,都已经拔剑在手,要跟他拼命,我心想,山上少说也有四五百锦衣卫,而且都是有备而来,弓箭机关早已经布好,山下也有弓箭手把守,要是硬拼,本派留在山上的后辈弟子已经被他制住,我们这一百多名弟子虽然武功不弱,但寡不敌众,难免要全派覆灭,只是师父不知身在何处,百感交集之下,这些弟子就要发作。
正在此时,我的师弟成大勇忍耐不住,与那周鹏对骂几句,砰的一下,已经跃起,拔剑在手,道:“上一次在雁荡山我就想教训你这个龟孙,只是为了顾全大局,那才强忍,这一次,你自己送上门来,你道我们莫干派是好欺负的吗。”
那周鹏见已我们已经动手,对山上众锦衣卫打一个手势,一时间,四五百名执刀锦衣卫把我们团团包围,周围还有数十名弓箭手环嗣。
我见此时说再多也是无用,便同几名大弟子商议,大家一起冲出去,当下各人跟那锦衣卫贴身肉搏,让周围弓箭手施展不开,斗得不久,双方都死了不少人,又斗一会,眼见我派人数越来越少,情形危急,我道,今日我派遭逢大难,逼不得已,大家使出斜月剑术,斜月剑术是我派的拼命术,用剑尖刺破自己的舌头,我莫干派的的刀剑都是通灵器物,认主血,舌尖血主心,刀剑一碰到主人的舌尖血,明白的主人心意,那便威力奇大,削金断玉,但是此术极为伤身体,用的一次,便会消减自己数年的苦修。
那周鹏见我们一个个突然功力大增,他赶忙命人退出包围圈,我们得此间隙,一股脑冲下山来,山下的弓箭手射杀了我派不少人数,逃到后来,大家都散了,我一路奔逃,急火攻心,居然中了风,还好小兄弟及时施救,不然我性命难保。”
莫独星在一旁听焦大愁这一路道来,只觉得江湖之险恶实在非自己所能想象,想莫干派如此忠良,却也不免遭人陷害。
当下安慰焦大愁道:“焦大哥,贵派铁血忠心,一心抗敌,你师父一定吉人天相,逢凶化吉,你也不用太过焦虑。”
焦大愁抬起了头望着西湖,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如今我派人士四散,失去了根本重地,当真是一筹莫展。”
“对了,小兄弟,你来到内地有何事情办。”焦大愁对莫独星道。
莫独星记得师父嘱咐,不可和任何人说自己的来意,当下道:“我是来内地探亲的,路经此地。”
焦大愁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我与你甚是投缘,本来想与你去回燕楼喝几杯,只是我还得赶着去寻找师父下落,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莫独星道:“焦大哥,难得你把我当兄弟看待,我路上帮你寻找师父下落,只是不知道如何给你送信。”
焦大愁喜道:“小兄弟古道热肠,我先谢过了,如果有我师父的消息,就叫人送信到杭州城外的城隍庙,我现在暂寄居于那。”
焦大愁说罢,提起长剑,转身离去。莫独星眼望着风景如画的西子湖,陷入了发呆。
他心想:“师父叫我刺杀锦衣卫统领,原意就是为了我武林同道的生死存亡着想,现在眼前就是锦衣卫残害我武林同道的作为,我不应该坐视不管,但以我之能力,又如何能帮助他们莫干派呢?”
直到下午,莫独星才从凉亭独自走了出来,虽然还是朝去京城的路走去,但脚步显然十分缓慢,走到黄昏时分,只走出杭州城十来里地。
傍晚时候,莫独星只吃了一个烧饼充饥,他心想:“武林同道,该当见义勇为,刺杀刘海山的事不急,何况眼前的事与刘海山有重大关系,自己助莫干派那就是帮助武林同道,想来师父不会怪罪于我。”
他决定去莫干派探个究竟,于是从大路折向小路,沿着通往莫干山的小道而前,估摸着天黑之前应该能够到达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