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又摸~我头,姐姐说这样会长不高的,小封是个大坏蛋。”
娇憨的语气不夹半点作伪,纯真中犹带稚气的脸庞让人心生无限爱怜,就是被抱怨也生不出半点不满。
少女抓~住在自己头上作怪的小手,不满的看着还不到自己脖颈的小小少年。
“悠凝已经很高了哟,不用怕长不高了。”说着,楚封还用手比了比,“你看,你都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悠凝现在的高度才是最可爱的身高。”
嘴里辩解着,楚封手上也是不停,轻轻地揉了揉悠凝的脑袋。
“才不信小封呢,”悠凝嘟着嘴,“我比小封大,肯定要比小封高了,而且我才不要可爱,我要长得高高的。”
楚封不禁莞尔,实在是不知道悠凝为何这么执著于身高。
“为什么那么想要长高呢?悠凝现在其实已经很高了。”
“长高了就能变厉害,然后...不能告诉小封哦。”我也想让小封叫我姐姐啊!少女的心中也有着自己的秘密。
身高等于强大,这种理论估计也就这笨笨的可爱少女会当真了。
“悠凝姐。”
低声呢喃,神情亦是显得有些低落,酸涩感在楚封心间弥漫,眼眶里些许流光在闪动。
倚坐在树旁的楚封低着头,无神的看着脚下。
真的,真的很想让你们也看到现在的我,不再是废物的我。
人,总是需要分享的,快乐与忧伤总想说给人听,楚封也不例外。
三年的时间,本以为冲淡些许的心殇再度涌上。这才发现,所谓的遗忘不过就是把伤殇埋得更深,平日里不曾触及自然不会感觉到那份伤感,但等到触及之时,才发现心竟是如此的痛。
实力飞速蹿升的同时,深深地无力感也在楚封心中扎根蔓延,花费了三年才微微平静的心绪再生波澜,被自己掩藏、深埋,不愿回想的往昔频频在脑海涌现。当年纠结于自以为是的成熟而说不出口的‘姐’,现在就是想叫也是无法当面喊出。
“你现在可不该是这种状态,明明胜了却还苦着长脸,那有半点刚才的气度。”
“父亲。”
楚封诧异道,沉湎于内心世界的楚封并没有发现楚易的走进,等到楚易出声他这才反应过来。
“想要再见的话,以后未尝没有机会。”这话说的有点随意,但内容对楚封不啻于一场颠覆性的地震。
楚封是个正常人,理解能力还是有的。还有再见的机会,就意味着还活着。
那遥不可及的奢望竟然成真,楚封脑海空白一片,身体更是止不住的一颤。
“能再说一遍吗?刚才的话。”强烈的落差让楚封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那痴人做梦般的妄想竟然变成现实。
“我说,悠瑾活着、悠凝活着、印捷活着,你二叔、四叔、五叔、燕叔、锋叔......他们都还活得好好地。”
楚易郑重说道,尘封于记忆中的名字被掀开,带出一幕幕珍藏的美好,久久不能平息。
曾经一起幼稚过,曾经一起快乐过,曾经一起幻想过,那些记忆中的美好,从不曾忘却。
“真好,真好。”似是呓语。
过于激动的心境让楚封一时词乏,仅能想到的两个简单字眼,无疑是对楚封此时心情的最好诠释。
如梦似幻,如同置身幻梦。
这一刻,楚封比得知自己能够修炼还要激动欣喜。能够修炼代表可以守护未来,却无法追回逝去的往昔,而现在那无法追回的往昔伤痛竟然有着弥补的机会,这该是何等的惊喜。
“现在可要打起精神来,既然胜了就该开开心心的,不是吗?”
“的确是该开心些,突然感觉好轻松呢,父亲。”真的是好久未有的轻松。
“这样就好。”楚易说道,“上午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不等楚封回答,楚易就说道,“胜利唯吾,既然说出了这种话,就该有着承担其沉重的能为,要和我约定下吗?不畏不惧,不悔不退,永远的赢下去。”
还未说完,楚易就伸出右手。
“啪!”击掌允诺,“当然。”
看着眼前一脸郑重地楚封,再思及他说过的‘吾辈前方,绝无敌手。’,楚易也是愈发肯定自己的决定。
有着这种信念,就该争而胜之,而不是躲在庇护所里。
后辈的路不该被划出界限,为后辈安排好退路是身为父辈的责任,但究竟走不走这条退路,却该后辈自己选择。
若是人生全有了规划,就连一丝冒险都没有,那也未免太过无趣了。
“说了这么多,你就不问问你二叔他们在哪里?”楚易突然问道。
“有差吗?只要知道他们还活着就够了,你不是说过,以后总有机会再见的。”
经历过失而复得的惊喜后,楚封也不再去强求什么。只要知道自己在乎的人还活着,并且活得好好地,这就已经够了。
楚易微愣,颇有些诧异,“看得到是挺开,你就真不想知道?”
“我是想知道,只是父亲你应该不会说吧!”
“你二叔在北漠,想来过不了多久,你四叔和五叔也该到北漠了。”楚易没有半点隐瞒,直接就说了出来,这反倒是让楚封有些不知所措。
瞒了自己三年的事,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楚封不解,同时无来由的感到一阵不安。
刚才因为突来的惊喜,楚封只是感到喜悦并没有多想,但现在仔细想来,楚封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三个月,真的过得好快。楚封心中一痛,就连刚刚好转些许的心情也是瞬间跌落低谷。
似是感觉到了楚封的低落情绪,楚易轻轻地拍了拍楚封肩膀。
“许久没曾注意,这株仓木倒是长得更加繁茂了。”说完,楚易倚着树干坐下,“突然发现,这样坐着什么都不想也是挺好的。”
风儿徐徐吹过,发丝微动,露出楚封黯淡下去的眼睛。
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有短短的三个月,却刻意去淡忘,让自己不去想它,然而时间从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停留,三个月的时间终究会过去。这一刻,心真的好痛、好痛,深深地无力感笼罩在楚封身上。
明明前一刻还是兴致高昂,为什么要变得这么阴郁消沉?
“如果只是庸碌无为的活下去,对我来说是没有难度的。”明知不说会更好,但楚易真的不愿欺骗楚封。
听到楚易的这句话楚封心中一喜,随之却是陷入深深地无力之中,因为说出这话的楚易是不会选这条路的。
“但是那样的我还是楚易吗?”这话说得深奥,却是把楚易的意思表达了出来。“就像这株仓木,长得再茂盛又能怎样?还不是凡木一株,还不是形单影只。”
莫名的疼痛撕咬着楚封的理智,本就不平静的心情也是愈发激荡,想着要冷静却是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呵,就因为这样,你就打算抛弃我吗?让我变成这株仓木,让我形单影只。”
原本以为失去是必然,但楚易给了他希望,又将这份希望破灭,郁结的心情冲头,楚封一时语无伦次。
“伤感不再停驻在你眼中,这是我的愿望,亦或者说是请求,我真的希望你能够开心的笑着。”
“笑?哈,你选择了逃避,那么我呢?现在就连逃避的机会都不给我,凭什么要让我面对这一切。”
面对楚封的指责,楚易无言以对,闷闷地举起酒壶灌了起来。
“说话啊!”
楚封气极,一掌拍飞了楚易的酒壶,两行浊泪再也压抑不住,径自流了下来。
三年来,楚封从未哭过。因为他知道,有一个人比自己更伤心、更痛苦,他不想给那个人再添加烦恼,这一刻的爆发是三年的积压。
“就让我自私一回吧!我真的好累、好累。”看着楚封如此,楚易也不好受,眼角挂起了晶莹。
别人都说他心智坚毅,但到底不是铁石心肠。一直刻在他记忆里的,哪怕是会忘记了她的声音,忘记了她的笑容,忘记了她的脸,但是每当想起她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更别说,那道身影还依旧清晰,终日活在那份记忆中,楚易的心早已被刺得满是血痕。
看得见的伤口,迟早有一天会痊愈的,但楚易的伤却是永远也痊愈不了。
“啊!”
凄厉而绝望,长久的积压再也压抑不住,泪水如同决堤,顺着脸颊留下,打湿~了衣裳。
“哭出来也是好事,再成熟到底也是个孩子。”远远观望的影鬼低语。
“咦?”影鬼看了眼刚刚到来的少女说道,“可以的话,待会跟小封说说话吧!”
“恩,我会的。”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楚封这副模样,楚嫣灵也是感到心酸,女性大多都是心软的。
除了让楚嫣灵安慰下楚封之外,影鬼也没多说别的,先不说她是楚封认可的朋友,单就以楚嫣灵的聪明,想来她也不会把这一幕说出去,影鬼自然不必多说什么。
看到楚嫣灵对楚封那关切的眼神,影鬼犹豫了下,拿出了一柄红白驳杂的长剑,剑上那猩红的点滴就好似被溅上的鲜血。
“这把剑对你那只眼睛还算有所裨益,好好收着。还有一点,你哪只眼睛最好别让人看见,不然会有危险的。”
楚嫣灵一呆,随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