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有些渔民会把自家昨晚打到的鱼用拖拉机拉到镇上,卖给那些海鲜贩子,而海鲜贩子收到货后,数量上达到他们的要求,就开始发车到各自经营的城市,将收来的海鲜批发给一些大型超市或者水产市场的商贩,赚取中间差价利润。
晓荷搭了村子里莫姓渔民的顺风车,到了镇上,她下车,而莫大哥开着他的拖拉机赶往镇上唯一的一条海鲜街,这条街道上,附近渔村的渔民都会把自己打到的鱼拿到这里摆出来,供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海鲜商贩选购。
找了家看上去干净的粉店,点了碗煮粉,她挑了张桌子坐下来,等着店里的人煮好米粉给自己送上来。
等待的几分钟里,晓荷也没事情做,就开始盯着外面走动的路人,在过去了几十个人之后,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眨了下眼睛,那人就过去了,店的门口就是这么点大,你从里面看到一个人走过去,几秒的时间,人家就消失不见了,除非你自己追过去。
奇怪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来着。想不起来的晓荷也不想了,这时候店老板已经给她把煮好的米粉端上来。拿起筷子,夹着米粉就往嘴里送,以前很怕热的她,此时完全不觉得米粉烫嘴,可能是肚子饿的缘故,这粉咬在嘴里,香的很。
十几分钟,三两粉下肚,就连米粉汤都喝得见底了。晓荷才满意的停下来。
她抬头一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喝!这人眼熟啊。刚才顾着吃东西,谁坐到她对面她也没有抬头看一下。
“美女,好久不见呀,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李大江也是一愣,昨晚上到这个小镇上,想着今天看看有什么好的货色可以收购,早上起来,住宿的地方没有早点卖,他路过米粉店,在这几家中选了一家看起来最干净的,进来招呼老板上粉,随意的找了个桌子坐下来。这对面的女生也是个吃得的,三两粉下肚外加汤都喝到底了,那胃口都快赶上他们男人了,他还没来得及心里感叹,对方就抬起头,这一仔细瞧,呵呵,这不是以前那个卖龙虾给自己的女生嘛!他出来跑业务的,最厉害的是记住别人的脸,不然你想和人家谈什么,把身份弄错,张三给记成李四就不好了。
“啊,原来是你呀!”楞了会儿,晓荷终于想起刚才看到的熟人是谁了,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奇遇是龙虾的买主嘛,好像是专门收购珍稀海产的,叫什么李大江,对,就是李大江,自己还留着对方的名片呢。
“可不是,真是缘分,小姑娘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啊。”难得遇到个熟人,这里还是李大江第一次过来,聊起来就热情了。
“我现在住在附近。”晓荷冲对方笑笑。
“哦,这样啊,我也是昨天刚来,想看看附近有没有好点的货色收购,”大叔边吃边说。
“你不会是在那边跑的么,怎么现在过这边来了,这边和那边相比,要偏偏很多啊。”晓荷不明白他怎么过来这边收购,要说那边出海的渔民比这边渔村要多不少,渔船也先进很多。
“唉,姑娘,你不知道,那边是比这边繁华,但是,干我们这一行的人多啊,这人一多,收到手里的就会少很多,这一来二去的,也没收到多少好货,倒是这边,来收贵重的海鲜的人毕竟少一些,价格可能还没有我给的多,我去和这些人竞争划算,还是和那边的那些人竞争划算?”
“那肯定是这边划算。”晓荷听了对方的话,也知道该怎么选是最好的。
“就是,所以我决定暂时驻扎在这里了。”李大江喝完碗里的汤,擦了擦嘴道。
“这样啊,那你待会是要去海鲜街逛?”
“嗯,姑娘你也是?”李大江奇怪的问。
“嗯,我就是去看看。”晓荷也没去过海鲜街,今天难得来逛一下,自然会去看看,至于多了个人一起去,那倒无所谓。
“要不一起去?”李大江提议,不过他疑惑这小姑娘去海鲜街干嘛?买海鲜?还是卖海鲜?
“行,大叔你要收什么尽管做,我就看看而已。”晓荷表明自己不是海鲜贩子,不然怕对方怀疑什么的,毕竟现在做他们这一行的,竞争也激烈。
“行,那就一起去。”只要不是同行,李大江还是很高兴,这里第一天就遇到熟人,看来运气会不错。
结完账,晓荷和李大江慢慢朝海鲜街走去,一路上,晓荷的目光都在这破旧的街道上转悠,这里和她们省那边的街道可以说是大同小异,卖的东西都差不多,就是店里的摆放方式有些许不同。
来到海鲜街,说是海鲜街,其实就是一条巷子,两边摆满了渔民拉来的海鲜,有活着养在桶里的,也有用碎冰冰冻起来的。刺鼻的海鲜气味传入鼻尖,如果是闻不惯这种味道的人,会立马把吃进肚子的东西给吐出来,而对于习惯了这种味道的人来讲,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大江一到这里,就开始大量这里的货源,他是走高端路线的,那些几块十几块的海鲜是入不了他的眼,只有那些价格在七八十甚至上百元的昂贵海鲜,才是他的目标。
两人一路走过去,还别说,真有好东西给他遇到了,一个渔民桶里养着的活鱼,晓荷看到是尾石头鱼,两斤不到的样子,不过,按照三百元一斤的价格,这条鱼就是将近六百元。
李大江看中之后,立马和对方讨价还价,最后以一斤二百七十元的价格买下来,接着走下去,又是收到了十几只大龙虾,每只都有一斤多的样子乐得他哈哈大笑,今天真是开张大吉。
李叔收鱼的时候,晓荷就在一边观看,这是什么鱼?什么价格?她通过对方和渔民的交易中得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待到他们把这里逛到头的时候,李大江也是收获颇丰,这里暂时没有多少竞争者,他一早上的收购量就达到了酒店定给他的目标量。接下来,他可以继续采购,也可以休息。
让对方把鱼送到自己住的旅馆附近,那里有他们公司专门配备给他外出采购的小型货车,一名专职司机,只要把鱼送去,对方装好车,达到了可以送回酒店的量,司机就会开车送海鲜回去,而他则继续留在这里。
逛完了海鲜街,晓荷在李叔回去处理海鲜的时候,买了些生活用品,刚才聊天,对方知道自己现在住在一个小渔村里,就想去看看。
晓荷想了下,决定也行,这街是逛不了了,那就下次逛。
到了约好见面的地方,晓荷看到等在那里的人,自己刚才买东西花费了点时间。
坐上对方摩的后座,车子朝着小渔村的方向出发。不到十几分钟,就回到渔村,晓荷带着李叔就往村长家走去,李叔的意思是想拜访下这里的主事人,以后也好开展业务。
拜访了一通村长,在婉拒了村长的留饭后,晓荷带着大叔来到自己住的地方,因为她的房间放置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只好把对方带到姜老伯家里,在老伯家,他们热情的招待了李叔,晓荷也把前些日子从海底捕捞上来的海参和鲍鱼拿出来,交给大娘烧几个好菜,这些海产都是她上月捕抓上来的,请了大娘和老伯给制成干活,每样有几斤,她还选了一些送给老伯和村长家,这拿人的手短,你不见现在村长家和老伯家对她的态度是多么友好。
待到菜上桌的时候,李大江看到那碗里躺着的鲍鱼和海参,着实吓了一跳,我的乖乖,这个头,都快赶上双头鲍鱼了,还有这海参,看这长度,起码有也十五厘米吧,现在市场上卖的大多数是十厘米左右的养殖海参。
这些,在酒店里都属于一等一菜色的东西就这么平凡的出现在渔民的餐桌上。
“来来,李兄弟,家里没什么好菜色,你将就着吃。”
李大江听了心里默默流泪,大姐这还不是好东西,这样是摆在他们酒店的盘子里,就这两碟菜,都值个好几千啊。
“大叔,海边就海鲜拿得出手,你别客气啊,在客气我们就吃完了。”晓荷才不理会他那难以下咽的表情,这海鲜就是给人吃的,有这么舍不得么。说完这,她一筷子夹起一只鲍鱼放到嘴边咬起来。
同她一起下手的还有老伯一家,最近跟着晓荷,因为她时不时的摸到一些海参和鲍鱼,她又不会制成干货,只好麻烦他们夫妻二人,而每次,都会留下几只鲍鱼和海参,说是给他们尝鲜。
本来这么贵的海鲜,他们也不舍得吃,可是也不能拿去卖啊,人家好心好意送给你吃,你居然拿去卖掉,这么做得多伤人感情,是以,他们一家这个把月来,光是海参鲍鱼都吃了不下四五顿。
现在对于这些珍稀海鲜,他们已经可以淡定的夹到嘴边吃起来了。
哟喝,李大江发现自己这个在外面见过世面的人,居然还比不过几个渔民来的淡定,赶紧稳下心神,也夹起一只鲍鱼送到嘴边,一口咬下去,咀嚼几下,美味得差点让他把舌头都吞下去。
一顿饭下来,吃得大家心满意足。
饭后,晓荷跟着大娘开始把碗筷收拾好,一起到厨房了洗碗洗锅,厅里,留下两个大老爷们和一个只知道看儿童电视节目的小女孩。
酒饱饭足的李大江,打量了一下这家的情况,啧啧,不得不说,很旧,很破旧,这是沿海典型的渔村老房子,起码有四五十年了,不过,破旧是破旧,今晚那桌菜就是普通家庭年夜饭也没这么奢华。
“大叔,今年贵庚?”李大江习惯性的递烟过去。
姜老伯接过烟,眼前一亮,好烟,最起码村子里的小卖部卖都要七八元一包,他们这些老渔民抽的都是用纸卷起来的,市场上按两算的便宜烟草。
“六十有三。”
“看不出来,大叔您真是老当益壮。”李大江想到对方在自己来的时候,还扛着斧头劈柴火。
“没办法,家里就剩我们三爷孙,老婆子、小孙女、还有我,不累点是不行的。”姜老伯也是摇头,他也不想,可是没办法。
“那您儿子?”李大江疑惑。
“前几年,出海捕鱼,死在海里了。”老人说着,叹了口气。
“您老节哀。”李大江郁闷,怎么问到人家伤心事,他还以为,这些海鲜存货是老人的儿女送的,谁想。
“没事,都过去好几年了,也看淡了,以后,只要这个孙女可以平平安安长大,我和老伴就没什么记挂的了。
“嗯嗯,是这么回事,大叔,问你个事?”
“啥事?”
“这个,您这海鲜是哪里来的?”
“嗯?”老伯不懂,这海鲜不是海里捕到的么。
“额,是这样,我是专门收购高档海鲜产品,这不,看到您这一桌的海参鲍鱼,你看是不是?”李大江连忙解释道。
他真的很想弄清楚,以后,要是拉到这条线,说不定自己可以凭借这条线,再上一层楼。
“哈,我说你想问啥,原来是这个,不过,她真的没告诉你?”姜老伯大笑不过心里也奇怪,晓荷怎么没和这个人说?这些海产品都是她到海里抓的。
“谁?”李大江纳闷?这还要谁告诉我,您老告诉我不就得了。
“你和晓荷姑娘是什么关系?”姜老伯先不回答,而是问他另外的问题。
“啊,哦,我和小妹子前几个月在海边认识,那时候她还卖了两只大龙虾给我。”说到这里,他咋吧嘴,“那龙虾品质真心不错,不过,今天我也是刚来这边,这不,在镇上就遇到了,难得遇到个熟人,小姑娘说住在附近,我就好奇过来唠叨一番。”
“这么回事啊。”老伯明白了,感情这是生意上认识的朋友,难怪会带过来,想到晓荷时不时到海里弄到的好东西,有时候,丢给自己亲戚拿到镇上去卖真是亏大发了。
“是啊,您老问这是?”
“没什么,哦,你不是想问海鲜吗?晓荷姑娘出来了,你问她吧。”姜老伯看到晓荷从厨房出来,自己老伴紧跟其后,就知道厨房里的事情忙完了,而对方问的问题,他想还是晓荷本人自己讲出来的好。
“啊?”李大江不明白了。
厨房离大厅很近,晓荷的听力超好,自然把他们的对话听全了去,此刻她走出来,笑着问道。
“问我什么呢?大叔?”
“哦,就是刚才老伯说的让我问你,刚才吃的海鲜是哪里来的?”
“自然是海里来的。”晓荷调皮的开起玩笑来,回答了个笼统的答案。
“哈……。”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不得不说,这个回答很犀利。
李大江笑完之后,停下来,他看到其他人都笑呵呵的望着自己,虽然觉得问或许比不问的好,但是,不问自己会遗憾,那谁说的人生嘛,千万不要留有遗憾。
“丫头,告诉大叔,这些海产品是从哪里来的,确切的说,是从谁手里得来的。”
“这个嘛,是从,远在天边,仅在眼前的某人那里得来的。”
嗯?这是什么意思?李大江糊涂了,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的不就是他们几个人嘛,老伯和婶子是不可能下水,这小女孩,掉进水里没人救的话,别说海鲜了,自己都捞不起来,自己?开玩笑!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