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好像一个怪兽，永远不知道疲倦，力大无比地拉着一车的人，呼哧呼哧地一直往南冲。
华夏国的火车刚刚提速，绿皮火车已经淘汰，这是K字打头的车次。早已没有了那种绿皮火车带来的不舒适。
林凡有些想吐，并不是因为晕车，而是因为车厢里的气味儿。
七月还不比春运，整个车厢里也空无一座。
90年代中期的火车上，管理松散，卫生条件很差。
林凡觉得这不是火车，而是一个菜市场。
臭脚气、大葱辛辣气、烧鸡香味儿、汗臭气、狐臭等等味道，混合在一起充斥着整个车厢。
人说暖风熏得游人醉，现在却是浊气熏得林凡睡。
暑假过去一半.林凡带着武藤青、刘青山，孙力波，四个人一起从平安市，坐大巴辗转到了华夏的首都。从首都，坐上唯一一列，开往去圳深市的火车。
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南下买录像机。三个台球厅上空置的二楼，林凡要开录像厅。
录像厅在林凡的记忆里，那是不可磨灭的青春。
林凡还记得第一次包夜看录像，是前世自己初三的时候。那时候录像厅在林凡，当时所在的城市刚刚兴起。如果白天看一个片子要每人一块钱，晚上十一点以后去包夜，只要三块钱。林凡和当时的一个好朋友，偷偷省了早餐钱，在周六和妈妈撒谎说要在同学家过夜，去了录像厅。
林凡还记得那个逼仄阴暗，教室大小的黑屋子里，密密麻麻坐了五六十人。不乏一些和林凡年纪相仿的初中生。
一进去，整个屋子的烟味儿、汗臭味儿、脚臭味儿，还有不知道谁带来的臭鸡蛋味儿。混合在一起，像极了现在这列火车上的味道。
熏得林凡差点想逃。
里面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台不大的彩色电视机，一个古老，但是在当时算先进的放映机，再加上几排能把屁股硌出花来的竹条长椅子，就是一个天地。
林凡记得这一生看得第一部录像带片子，是《投奔怒海》。那时候刘德华还不是天王，林子祥还是第一主角。等片子一开始，林凡完全就忘记了这里的环境有多么恶劣。甚至旁边的有个民口打扮模样的人，起了呼噜林凡都没有在意。
录像厅是那个年代的影院，当之无愧的超级影院。林凡要在每个台球厅的二楼开一个录像厅。
想想，不算白天的收入。一个小小放映屋子里，就算只有五十个人，每人包夜收三元钱，那就是150元。三家店每夜的收入就有450元。刨去不多的成本，和抢钱有什么分别？这样的诱惑对林凡来说，怎能放弃？
武藤青第一次出远门，心情非常好。身体素质又棒，整个人神采奕奕，看不出半点劳顿之苦。
林凡有些后悔，火车虽然提速，还是需要三天三夜的时间，才能到达圳深市。有些希望前世的飞机时代快些到来。哪怕来个动车时代也好。现在坐火车出行简直是一种折磨。
四个台球厅运行良好，每个台球厅收入稳定，林凡聚合了一下收入，发现竟然有四万之多。家里的条件好了以后，林凡不再按周分红，改为每月一分。
万元户在这年代还是稀罕物，四万元在90年代中期的华夏国，已经是一笔大钱。
现在银行体系不发达，没有全国联网，只能带现金。
赵虎本来也要去，林凡却以家里需要他坐镇为由，坚决地把他否决掉。
而刘青山，确实林凡必须要带去。
第一刘青山前几年去过圳深市，第二为了路上的安全。还有一个目的，林凡想把刘青山收为己用。具体要做什么林凡还没有想到。只是觉得这是可用之人。
有武藤青这层关系，刘青山也为自己打算，不想一辈子做修鞋匠，很轻松的答应了。
在内心最深处，只有林凡知道的目的，就林凡想见张湘云，自己的女朋友。
那个对自己不离不弃，哪怕自己是个穷小子。
那个自已一往情深的女孩子，张湘云，会在这趟列车的南湖省沙长市车站上车。自己必须要见到一面。
这次去圳深市林凡本打算都买卧铺，无奈孙力波以省钱为缘由，拒绝了林凡要求。刘青山也建议不要这样做，能省则省。
林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明此次路途的艰辛，孙力波才同意只买一张卧铺票。林凡差一点说要自己出钱请大家坐车。好在刘青山很有办法，上了火车之后，用两盒玉溪烟搞定了卧铺管理员。四个人可以轮流去卧铺睡一下。
现在轮到孙力波去休息。钱都在他那里，他真的做到了衣不解带，他把钱贴身放到身上，贴肉放置。林凡都为他担心他会不会起痱子。
“不了，去卧铺睡不舒服，我还是在这密一会吧。”孙力波找了个理由。林凡知道他是担心睡着了，钱在他身上不安全。现在车厢里杂人很多，孙力波处处偷着小心仔细。
林凡觉得有些闷，正好到了一个小站，就到两车箱交汇的地方，在那里伸着站着休息一下。
火车已经行了一天，过了山海过，就进了关内。车外面景色和北方开始变得不同，也开始有操着外地口音客人上来。
林凡刚伸完懒腰，紧贴着车厢连接处的大玻璃，看着外面熙熙攘攘赶着上车的人群。等客人一个个走过，火车开动起来，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过来，应该是个婴儿，还用小薄被子卷着。
“先生，能不能帮我看一下小孩啊。”听着她的普通话，林凡分不清她到底是哪儿的人。只见她的脸颊骨很高，肤色有些黑，好像南方人。
见林凡不动，“我尿急，一会就好。”女人解释道。
林凡没办法接过婴儿，那孩子脸蛋红扑扑的，在熟睡。一张小嘴红艳艳的，甚是惹人怜爱。
林凡想自己如果还在前世，现在应该是和张湘云商量结婚的事情了。
毕业后，林凡工资一直仅够生活，别说买房子。租的房子也是和别人合租。
张湘云并没有埋怨林凡，还暗示要和林凡结婚。
林凡却想结不敢结婚，自己的妻子非张湘云莫属。可是自己穷的别说给她一间小房子，小房子的首付都给不去。
想到张湘云，林凡觉得愧疚难当。
如果让自己这时候再做决定，大学一毕业就和她结婚。哪怕吃糠咽菜，哪怕身无片瓦，哪怕海枯石烂。
张湘云你现在过得好吗？
林凡脑袋里乱乱地想着，心情莫名的悲伤起来。
怀里的孩子做了个噩梦，小嘴一撅，开始哭起来。林凡没有带孩子经验，一时手足无措。
抬头找那个女人。
上个厕所都这么半天？
女人没找到，却见一个高大消瘦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朝着自己走来。。
又回头一看，后面有个矮胖的男人，也是这样表情，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