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道弯,秋远峰一眼望去高楼林立,层层叠叠,气势森严,七拐八弯后,穿过拱形石门,一片青翠茂密竹林落入眼帘。
竹林浓密,阳光穿过不过漏下几缕惨淡的光影斑驳。
章若初趁机详细介绍纤手会一些内部情况和总坛总体布置格局,路上竟不见一个人影,秋远峰笑道:“若初姑娘,原来你对阵法也有研究,看一路之上四周没有人影,想必隐藏在阵法暗桩内?”
“不错,别看四周无人,实则有即使双眼睛在注视着,秋兄可想看看他们隐身何处?”
秋远峰咳了一声,道:“正要见识一下。”
章若初微微一笑,双手拍拍三下,掌上过后本来空寂的竹林中十几个人影隐约可见,又听见连续三声,埋伏于之人旋即隐入茂密丛林中,略有得意的声音道:“秋兄,你觉得小妹布置的如何?”
其实秋远峰早就看出林中埋伏之人的具体位置,如此这番只为照顾章若初的面子,略一沉吟道:“五行阵是不错的阵法,借助竹林可以发挥出更高明的功效,若是对付不知奇门之术的人来说自然绰绰有余,不过如果对方也是阵法高人,恐怕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章若初对于阵法有相当高明的造诣,竹林里五行阵是她精心布置,自信可以困住任何闯进林中的敌人,哪知听到秋远峰不以为然的话,就算他是那个也感到生气,哼了一声道:“秋兄,隐匿于竹林阵法中的人都是经过训练,对阵势极为娴熟,就是对上识阵高人也有十分的把握。秋兄,你可想试试此阵的威力?”对于他的功夫章若初敬佩不已,然而要说到阵法她虽说不上顶级,却也算是高手,不想被情郎看轻,更想看看他的能耐故有此一说。
“我正想下场试试看。”秋远峰轻松一笑,自从得到奇门遁甲的书籍《天衍神算》,他煞费苦心钻研一年,还好年幼时在母亲教导下通读大量古书典籍,记忆深刻,要不然他当真看不懂那些玄乎图解,这时好不容碰上破阵的机会,心里痒痒禁不止想要一试脑中所学的阵法,看看威力如何。
章若初殷勤期盼道:“秋兄,小妹想考考夫君对奇门之术的造诣,你可准备好了?”秋远峰一时兴奋,顿时忘了章若初话里有异,点点头道:“我只要八根丈余长的竹竿就可破阵。”
章若初见他没有出言反驳,心中甚感欣慰,一时间也忘了秋远峰小觑之意,莞尔笑道:“好,就看秋兄如何厉害,来人啊,去取八根丈余长的竹竿过来。”
不多时,一个女婢取来八根竹子,微微躬身告退去了。
秋远峰接过竹竿,看了看不远处一片竹林,倏地腾空跃起道:“如此,在下领教了。”说话时左手一挥已然放出四根竹竿,齐齐射向林中稳稳插入地上,身子下落时右手挥动又射出四根。
章若初美目放光,八根竹竿稳稳扎入竹林中,本是整齐的竹竿高低不平,想来每一根的力道不一样,跟跟深浅不一,显然他也在布阵。“就凭八根竹竿就想破阵?虽然我私心底下很希望你能轻松破阵,不想你竟是这般藐视于我,一会儿有你苦头吃。”章若初蹙眉撅嘴,对于秋远峰的轻视让她心里感觉不自在,道:“阵势已经启动,你要小心,莫要开口求饶。”“就算你求饶我也让你吃尽苦头,哼,谁叫你藐视我。”后面一句低如蚊鸣,只有她听得见。
秋远峰从容不迫踏进阵中,埋伏于竹林中的人听到示意的拍手声,纷纷闪现。青翠竹林一个个犹如魅影忽隐忽现,一齐朝闯入者赶来。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魅影快速掠进由八根竹竿形成的简单阵型中时,急动的身子顿时愣住。以章若初的眼光看去,明明再前进四五步就可接近秋远峰,哪知那人愣住之后竟向右边大步跨去,忽而又抽身急退,仿佛看不见几步之外静静站立的人,不止一个如此,相继进入阵中的人无不不如前尘,仿佛无头苍蝇一样迷失了方向,在阵内摸黑乱穿。
章若初自幼聪慧绝伦,却没有自命不凡,对于奇门之术她可是费了一番心血以至于将武功落下,这时却看不出问题所在,不由得蹙眉沉思,不时望向竹林里神态悠闲的秋远峰,暗忖:“不应该啊,就算是被阵法困住,但是眼睛还是可以看得见啊,怎么他们一个个好像无头苍蝇瞎撞?奇哉怪也。”
阵外布阵之人尚且一头雾水,更不消说困于阵里的人,她们觉得眼前黑压压一片,明明之前是朗朗晴天,怎么一如阵里变色瞬间就黑了下来,找不到方向茫然地穿行。
秋风沙沙吹过竹林,章若初心里却是凉飕飕的,知道秋远峰看似轻描淡写地随手布阵,实则一招扎在毒蛇七寸处,只要制住这个致命的七寸,整条蛇便被制得服服帖帖,几个相继被困,竹林里其余紧扣的环节顿时纠错郁结,整个竹林阵势顷刻间自乱阵脚,整个场面立刻僵住。
解决红衣教与萧家内奸隐患后,了解到魔教大致的势力后,秋远峰又马不停蹄奔走到纤手会,然后又是一连串事情接踵而至,没有空闲思考今后的江湖路,在竹林里悠闲自得时突然有了一丝明悟。有鉴于昨夜以为必死而章若初伤心断肠誓死相随的情景,秋远峰忽然感到一种揪心的羁绊——情感。
摇头轻叹一声,举步缓缓出了竹林向一脸困惑的章若初走来,只听她不甘却又惊叹的声音道:“想不到秋兄对阵法的造诣竟到了撒豆成兵的高明境界,随手扎干便破了小妹精心布置的阵法,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秋远峰停下脚步,淡淡道:“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说着,右手向后一摆,嘎的一声,碗口大的竹竿应声折断,阵法随之告破,被困于竹林中人方从迷幻境界中清醒,吃惊的望着秋远峰的背影。
“你们且先退下吧。”章若初吩咐一声,便引着秋远峰踏着稀松落叶铺设的竹林地缓缓前行。路上,秋远峰每经过一片竹林都仔细察看地势与地形,时不时仰天沉思,仿佛未曾注意到身侧的绝色佳人。
章若初静静地凝视秋远峰,眼前之人无论功夫、心智皆高人一等,自己心中视他为夫君,然而从他的言语及眼神中有的只是故人之情,丝毫没有将她视为妻子之意,或许自己再耍些心机伎俩亦属徒劳,心念及此,不由得一声叹息。
“若初姑娘因何事叹息?”秋远峰轻轻一问。想到一颗芳心无所依靠,章若初瑟瑟笑道:“为自己的将来。”
秋远峰看着她那张绝色姿容,眉宇之间凝聚着纠结的愁绪,知道她心里所想,轻声道:“若初姑娘,不是在下辜负你的美意,而是在为你的终身着想。”
“哦,这话怎么说呢?”
秋远峰叹声道:“越深入了解,越清楚魔教的恐怖势力,实在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如果假定那人是魔教中人,那两天后就是魔教创教始祖出关之日,到时正消邪长,武林正道危矣,江湖势必动荡不安。”抬头仰望苍穹,缓声接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何我自幼双亲丧命,孤身一人流浪江湖,原来冥冥中自有注定。我的一生注定了与魔教不死不休,我的宿命怕是为应劫而生应劫而死。今后是生是死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刚才我忽然想明白,既然生死不由己,就不该再有感情的羁绊,因为注定要忍受锥心刺骨的煎熬,因此我不想妄动感情。”
“那,那晴儿呢?”章若初闻之一颤,他这般剖析内心的情感,显然要做一个重要的决定。秋远峰苦笑道:“这是我第一个错误,不但害了我,也害了晴儿。”
章若初紧紧盯着他,“既然有第一个错误,那第二个错误是什么?”
秋远峰回视章若初那双闪动着惊悸的眼睛,带着后悔的感觉道:“那就是我不应该对你说出自己的身份,对你更没狠下心来拒绝。若初,不是我不愿意接受你的情意。十几年相思之情何等珍贵,姑娘秀外慧中,双眉间透着逼人的飒爽英气,年纪轻轻就领袖高手众多的纤手会,日后的作为必定传为江湖一段佳话。”
“秋兄,其实你并不了解女人的心思。”章若初幽幽一叹,见到秋远峰微微一愣,目光落到不远处一张竹椅子,“秋兄,我们到那边坐下来谈谈如何?”也不管他的反应,莲步移动向竹椅走去,秋远峰无奈叹了叹只得默默跟在身后。
两人坐定,章若初朱唇轻启道:“秋兄,你可想听么?”
秋远峰感到章若初眼中传来浓浓的柔情,为她的柔情所感,颔首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