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篓顺着河流渐渐远去,老翁终于看了一眼,既无叹息也不做任何表态,好似无动于衷。
不仅赵晚晴觉得十分奇怪,连着萧依雪、邹善和秋远峰均感愕然,蓑衣老翁的举动实在太过怪异。
萧依雪不觉问道:“老人家,您为何不急于将竹篓捞上来,亡羊补牢的话,竹篓里或许还有几条鱼儿没有游走呢,您今天不是白钓了吗?”
赵晚晴也想问这番话,实在不明白老翁奇怪表现,难道老翁在钓,不在鱼?
蓑衣老翁淡淡看着淙淙河水,飘雪落到河面旋即片消融不见,头也不回道:“老朽不急于捞回竹篓那是竹篓已经滚远落到水里,正因为竹篓掉进水里,老朽才不想捞回竹篓。”
老翁的话兜兜转转,似是而非,赵晚晴禁不住好奇心,追问:“那为什么竹篓落进水中,您就不想捞了?”
蓑衣老翁指着河岸道:“你们看这冰雪覆盖的江岸,河岸很滑一不小心人就会掉到水里。若是情急之下,更是容易落到水里。今天老朽本是收获很多,岂料竹篓竟滚入河水里,今早垂钓一无所获。”
望着老翁背影赵晚晴眼波流转,惋惜道:“是呀,真是太可惜,一大清早的努力徒劳无功。”
蓑衣老翁干咳一声,摇头道:“不是真的可惜。若是老朽再因为急于捞回竹篓而掉进冰冷河水里,十有**会没性命,那才是真的可惜。何况,竹篓掉进水里鱼儿早就游走不会留在竹篓里,我又何必去捞呢。因为一个空竹篓而丧命,那真是太不值得。”
四人均不料蓑衣老翁会有此一说,这话说的透彻,那份淡然无物之心更令秋远峰为之赞叹钦佩,不由恭敬道:“老人家不为一个空竹篓丧命的玄妙奥义,微言大义,晚辈听来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似饮琼浆玉液全身舒泰。您那份淡然开阔不为物役的超然心胸,令晚辈钦佩不已,无限神往。”
蓑衣老翁掠过一道神秘目光,收起鱼竿,呵呵一笑:“既然失去了就让它过去,莫要去做一些无谓愚蠢的事来弥补挽救,那样的话反而会失去更多现今拥有的美好东西:如爱情、友情、甚是生命。”
秋远峰拱手道:“愿老人家指教一二,晚辈如纶仙音,洗耳恭听。”
蓑衣老翁目光掠过四人身上,微微一叹:“老朽虽不是江湖中人,却也对江湖中的大势略有耳闻。如今正消邪长,江湖中人无不趋利避害。各大门派明哲保身各家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正道在江湖上已无势力可与邪道相抗,如今好似这远去的空竹篓,想去捞回来自己却有跌足殒命的危险。明知不可为,却是为何?依老朽看来四位彬彬有礼,言谈得体定是侠义中人,江湖大势已去犹如这潺潺河水一去不复返,诸位又何必劳碌奔波奋力拼斗,殊不知诸位挽救的事一个不可能挽回的残破江湖?”
四人闻言一凛,秋远峰剑眉紧皱,暗忖话语中竟是如此消极意味,乃笑道:“老人家话中另有玄机请恕晚辈愚钝尚未开窍领悟,至于老人家金玉良言小生心领了。不过晚辈却不苟同您老的看法。世事岂能皆如人愿,虽然时不利我但是我们仍需努力奋争,即使不知结果如何或者结果悲惨,可是只要曾经努力过,成败如何,但求无愧于心。”
一阵冷风吹来白雪纷飞,蓑衣老翁打了个哆嗦,缩紧厚棉袄,叹道:“何必呢,众人皆醉唯我独醒,岂非痛苦得紧。唉,难得糊涂。”说罢便走过秋远峰身边。
望着老翁渐渐远去身影,秋远峰缓缓道:“方外隐士之心是太淡然了些。”
邹善干咳一声:“公子,不必想得太多,我们赶路咬紧。”
萧依雪沉吟片刻道:“老翁话中有话,另有玄机,令人费解。”
看着那深深浅浅不一的脚印,秋远峰颇为失望,无意中被一神秘老翁打击他的志气信心,摇摇头抛弃心头杂念,振奋道:“走吧,赶路要紧。”
四人渐渐远去,大雪纷纷扬扬将地上足印人影一起掩盖,天地独剩苍茫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