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人声鼎沸。
是时正值正午,窄小的街道显得十分拥挤,或因人们都在躲避不远处疾驰而来的马车,反而变得拥挤了。
“去去!别挡着咱家公子的路!”
马车旁随行的太监骑着高头大马,拿腔拿调的样子令人不禁心生厌恶。
一妇人怀抱不足三岁的小孩,人群四散奔逃,那妇人怀抱孩子,躲避不便,一不留神怀中的小孩挣脱了母亲的双臂,被人群挤到了路中央。
妇人见自己的孩子还在路中央,使劲拨开人群奔向坐在地上哭的小孩,抱起孩子后抬头,马车已欺近身前,反而那驾车人一点停下来的意愿都没有。
妇人见状,忙矮身护住孩子,自己则背对马车,浑身都战栗着。
马车驶过,青石砖铺设的地面一片血殷,不见了那妇人和小孩,地面上只有几块难以辨认的肢体。
仔细看去,这条路上竟有着许多类似于这样的印记,实在骇人。周围的老百姓司空见惯,从藏身的地方鱼贯而出,迅速打扫完现场后,集市又恢复了热闹的样子。
在所有的人都当作没看见方才发生的事情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声道:“乡亲们!我们不能再任人宰割了!朝廷从来都没把我们的命放在眼里,大肆挥霍我们乡亲父老的血汗钱不说,还将我们的命当作蝼蚁一般踩踏,那些个公子倒是享尽富贵荣华,如何叫我们老百姓好活!”
人群中有人应和了一声,接着就是大声的探讨和抱怨,人们平时没敢发泄出来的怨气全部散发出来了,那领头的人道:“我们这就去渡口,把那些渡船全砸沉了!看看没有我们用打来的鱼换钱种地,朝廷能吃上什么东西!”
人们一听觉得有理,争先恐后地涌向渡口,敢情是生怕自己砸不上船,被朝廷欺负?
这种做法其实是最没有理智的,因为朝廷的剥削,老百姓都没有多余的钱种地,全靠打鱼来维持收入,现在渔船都被砸了,老百姓就算不考虑国家,也得考虑自己的死活呀。
人们全部挤到渡口后,只见烈日当空时,连江水都下降了将近好几尺,渡船基本上都不在近处,只留下一些渔船还在岸边晃荡,却有一白衣少年一动不动地立在江边,背对人群。
一时间各种不满的人群都安静下来,唯有江水拍岸的声音。
少年仰首,亦不回首,轻叹道:“退下。”
二字余音未了,少年脚下的地面泛起了一层冰霜,向四周蔓延,一直蔓延到江水全部结冰后才停止,而江中的那座孤山,依旧郁郁葱葱。
百姓震惊,听见少年方才讲得那两个字,忙四散奔逃,比方才见那跋扈公子还逃的快。
白衣少年身后,只留下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
少年似是发觉身后有人,缓缓转身,看到小孩后,笑道:“汝年方几何?”
“一十。”孩童虽是衣衫褴褛,却亦答得不卑不亢。
白衣少年颔首,伸手抚平孩童额间的褶皱,道:“汝为何皱眉?”
“吾背负血海深仇,无法为双亲复仇,自然日日愁眉。”
白衣少年满意地笑了,再道:“吾该唤汝何名?”
“张国缘。”末了,道:“公子问得如此清楚,那吾该唤公子何名?”
“灵山宗主,慕容白霜。汝已知晓本尊名讳,便该唤本尊师父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