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莫离比生南国大两届,所以当生南国开始实习的时候花莫离已经工作快有两年了。
起初生南国以为两年不过是七百三十天,一万七千五百二十个小时,不过后来当他开始步入这座纷乱名为城市的泥淖,他才明白,有些东西很容易被吞噬掉,有太多回忆会被抹掉。
这个世界上每一秒都会有四点二个人出生,有一点八个人死亡,两年,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显得太过漫长,长到可以让原本熟悉的两个人变得陌生。
离开了校园的花莫离起初就像是一个初临尘不谙世事的小仙女,她的美与单纯被这个不再单纯的世界嫉妒,它想要所有人都变成复杂多变的怪兽。
这个世界开始展示它的浮夸,用现实的繁华在人心处点一场烟花,璀璨,盛大,把人心撑到无限大,心一大,人就变了。
纳兰性德在《木兰词》写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是一个失恋女子对薄情郎的谴责,恋人轻易的变心了却辩解情人间本来就是容易变心的,是啊,人心向来是易变的,没有谁辜负谁,没有谁对谁错,心变了就是变了,因时因地因景,我不再喜欢你了,所以你也别来找我了。
生南国说每一个喜欢看空间和朋友圈的人他的心里都有一个喜欢的姑娘,他的每一次翻阅都是为了能看到她的消息,想知道她在哪里,在干什么,是悲伤又或是喜悦,他想要平摊她的悲伤也想分享她的喜悦,他想知道她的一切,喜乐悲伤。
那时候花莫离刚参加工作,生南国能从她的字里行间看出她的紧张,她想做好自己的工作,她想要比别人都好,也曾熬夜加班到凌晨,因为花莫离和生南国一样都是一个不甘于平凡的人。
生南国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人生这场大戏里的主角,自带光环的那种幸运儿,理当比别人得到的更多,理应比别人更优秀。
那段时间花莫离真的很努力,她的努力让生南国不忍心去打扰她,这朵花一样柔弱的女孩让生南国无比怜惜,因为知道她忙所以生南国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打扰到她,却因为不打扰而错过了陪伴,于是,联系越来越少。
因为工作的性质花莫离需要在全国各地飞来飞去,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每次她发定位生南国都会下意识地去想两人的距离,几百公里,几千公里,这些都不算远,只是有一天当生南国拿着手机在这头看着微信上她的对话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那一瞬间生南国觉得自己和她之间离得特别远。
生南国觉得她越来越美,美得让他越来越沉迷,可是她越美生南国就觉得她离自己越远。
那一天,她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自拍,照片里的她烈焰红唇,描了眉,脸上擦了粉,成熟而美艳,像盛开的红玫瑰,红,是墙上的蚊子血,便是平庸却也艳得刺目,红,是胸口的朱砂痣,靠近心脏难以遗忘。
只是那一瞬间,生南国觉得照片里的人好陌生,陌生得让他看了怀疑到底是不是她。那一天他拿着手机盯着那张照片呆坐了好久,试图从照片中找出她从前的模样,以前那个不施粉黛的花莫离,那个他喜欢的白色茉莉而不是图片里的红色玫瑰。
可是,他竟然再没办法想起自己口口声声说永远不会忘的她那时的模样,生南国看着手机,终于屏幕变黑,他知道她终究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远到连看都看不见了。
距离真的很可怕,可怕到让人胆寒让人心冷。
“如果我迷路了,怎么办?”那一天花莫离仰着头看着天空,眼睛里闪烁着什么东西,她看着生南国突然问。
“那就和我呆在一起别走那么快。”生南国抓住她的手温柔地回道。
“可是,如果你不在呢?”女孩仍旧在问。
“那就乖乖呆在原地,我会找到你。”男孩看着女孩坚定地说道。
“你怎么找到我啊?”女孩像是有了些安全感,甜甜一笑,像撒娇的小天使,拉着生南国的手,那一刻生南国自己都快被这个女孩融化了。
“那你就别离我那么远,呆在让我能看到的地方啊。”男孩宠溺地对着女孩说。
……
只是生南国忘了,其实他自己也是一个路痴,他不知道是自己走错了方向还是花莫离迷了路,只是那么走着走着,再回头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把对方给丢了。
时间越久,生南国和花莫离就越疏远。
两个都不太会主动的人之间能够聊的东西越来越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拖着好像是那段时间他唯一能做的事,可是有些东西越是拖着不做就越容易失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生南国开始期待着毕业,期待着工作,他以为那样自己和花莫离的距离会近些,至少差距不会太远。
当春风化作雨滋润大地,当树叶变绿之后又泛黄,当地上铺满的秋霜换成了更加厚重的冬雪,一年过去又是一年。
那一年生南国终于也开始实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