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夕阳充斥着重型卡车的嗡鸣,没有倦鸟归林没有弯月隐隐绘,伴随着学校的学生的喧闹,整个世界开始了痛苦的嘶吼。
生南国看着自己的影子在飞舞的灰尘中挣扎,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试图把那嚣张的尘土拍打回地面,可是他知道这不可能,即便灰尘回到地面也不是因为他的拍打而是因为地心引力,他有些无精打采,整个人像是穿了小一号的衣服,浑身都不舒服。
终于天空中飘来了一只鸽子,自由自在,从远方掠过树梢,然后又飞向天空,那是一只白色的鸽子,可是那只鸽子在盘旋了几圈之后就再也毫不留恋地飞走了,留下生南国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它一点点的消失在视线里。
不知怎的,生南国有些难过,继而生出了些许怀念。
“好想那几只大白鹅啊!”生南国低沉的声音在咽喉间打转儿。
远大里面有一条小湖,这湖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有人说它是水坑,有人说它是大湖,而生南国觉得这就是一个小湖,不过这是一条很美的小湖。湖里面有两座小岛,上面种着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花草草,还有十几棵笔直的小树。四周碧波荡漾,野鸭翱翔嬉戏,着实是美。可惜的是没有桥通上去,所以美则美矣却只能远观。于是,那两座岛就成了所有学生最向往的地方。
可是,那两个无数远大学子向往的净土竟然被一群不知被谁放养的大白鹅无耻地占领了。
白天,这群无耻的鹅总会在河边的小路上迈着骄傲的小碎步,抬着高傲的头颅,排着队,趾高气扬的发出嚣张的叫声来嘲讽路过的学生。
更可恶的是那群鹅竟然还追着人咬,以至于不少原本被这群呆萌的神宠萌化征服的女生对它们又爱又恨。
曾有一段时间校园里所有男生都开始谋划一场杀鹅起义,可是这场起义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学校里的女生完全被这群鹅征服,特别是艺术系的女生对这群鹅更是爱护的不得了。而艺术系里的女生不说个个花容月貌却也都是美女。因为这群美丽善良的女生,男生那个杀鹅吃肉的计划被迫无限期延后。
也许是学校小湖里的鱼真的太过肥美,但高冷一直坚定地认为是学校那群女生天天拿东西喂的缘故才导致那群大白鹅一个个地胖的不成样子,连走路都一晃一晃的左右摇摆。
那一年的冬天,白雪皑皑,纷飞而下,花莫离穿了一身红色的风衣,红色的耳罩,立身于白雪之间就像是一朵不可方物的红花。
雪仍在飘,风轻轻的吹,吹起了雪花也吹乱了她的发。一双粉红娇嫩的手轻轻拨开那绺乌黑的秀发将它挽于耳后。
这时,那七八只肥嘟嘟的大白鹅排着不规整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走来。它们高昂着头,脖子伸的长长的带着一股高傲。
可是,那股它们以为的高傲落在花莫离的眼里却成了一种可爱,特别是配上那肥嘟嘟的走起路来小屁股一左一右一左一右有律动地摇摆实在是可爱到了极点。
花莫离捂着嘴,很明显刚开始她也是被这群白鹅的嚣张气焰下了一跳,可终究还是被它们的可爱给融化了。
白色的鹅融化在白色的雪里面,一朵殷红的花开在白色的雪里面便成了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花莫离蹲下了身子,初时还有些害怕,缓缓的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这可爱的小东西,哪料这白鹅竟高傲得不可一世,扇动着肥硕的翅膀,脖子伸得老长,竟想要用嘴去咬花莫离。
就在这时,生南国一把将这个不识抬举的白鹅踢到了一边。
“莫离,你没事吧?”生南国急切地问道。
花莫离摇了摇头,脸色微红,可随即却是狠狠地打了一下生南国的肩膀,“谁让你打它了!”
生南国佯装很疼,惨叫一声,倒在雪里。
花莫离有些好笑地看着生南国,却也不拆穿。
“大白,我恨你!”生南国恨恨地指着扬长而去的那群鹅说道。
“好啦,好啦……”花莫离将生南国拉了起来,仔仔细细地为他打掉身上的雪花。
生南国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看着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看着她说话时嘴角哈出的热气。
“莫离……”他的声音变得很温柔以至于让花莫离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更加红。
“嗯?”花莫离有些不敢去看生南国,便站在那不动,低着头,右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装作为他拍掉身上的雪。
“你好美啊……”生南国握住了花莫离那明显有些慌乱而不知所措的右手,左手轻轻捧起她的脸。
生南国明显感到花莫离的右手紧攥着,她顺从地抬起了头却闭上了眼睛,生南国看着那美丽的面容,把唇印了上去。
远处传来大白鹅们愉快的叫声,像是在欢呼。
那一瞬间,生南国觉得这群鹅很可爱。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所以谁都没有说话,可不说话就更显得尴尬,但生南国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他问:“你……手冷不冷啊?”
花莫离低着头,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她觉得生南国的这个话题转移得太过生硬而显得有些可爱。
花莫离摇了摇头,表示不冷。
“那……”生南国沉吟了片刻,“我的手冷,你给我暖一下吧。”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抓住了花莫离的小手,牵着她往前走去。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牵手。
雪慢慢下,两个人都没有打伞,雪花飞舞着,在空中滑翔勾勒出一道道无可言语的曼妙轨迹。
“你说,那个吓我的鹅叫大白?”花莫离不敢抬头,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慌乱。
“是啊,大白最凶了。”生南国也是不敢去看花莫离,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另一只小手,却固执地不肯松开。
“那其余几只鹅不会是叫二三四五六七白吧?”女孩笑着问。
“嗯,你真聪明。”男孩的声音变得很小很轻。
“谁给起的名啊,怎么那么随意?”两个人的声音都是突然变得很小,像是在窃窃私语,小孩子一般讲着什么秘密的事。
“刚才我信口胡诌的。”生南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哼!你好坏啊。”女孩嘴角轻轻翘起。
“那你给它们起个名字吧。”生南国拉着女孩的手慢悠悠地往前走。
“好啊,那,我想想啊。”女孩抬起了头,一双眼睛里闪着亮光。
雪还在下,“好好想。”生南国停住了脚步,用另一只手轻轻将女孩头上的雪花拨掉。
“小生,小莫,小南,小花,小离,小国,怎么样?”猝不及防的女孩好像被施了定身法,大大的眼睛与生南国的目光相对,声音越发小了。
“还有一个呢?”生南国明显感到自己的脸红了却仍故作镇定地问道。
“大白啊”女孩的笑像一首能够穿透灵魂的歌,听得生南国神魂颠倒。
“嗯。”男孩只记得点头。
……
那一天,生南国和花莫离聊了很多,他们以自己的名字给那七只鹅命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