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对，如果连经过全套训练的晴风还必须由刚毕业的军校生来担任舰长，那岂不是我们这些老海军以后全都只能退居二线？何况，像千早真嗣这种初出茅庐便战斗力强悍的舰长加起来能有两位数？缺乏知识水平，没有人生经验，能够纯靠灵感取胜的人毕竟只是极少数！”
“稍安勿躁，少将先生，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以后搭载人工智能模块的舰是否都是由年轻人担任的问题，而是——”
“那不是一样？本来我们就只有两艘准超兵器或超兵器，以后也已经确定了准超兵器级以上的舰全都要搭载人工智能。现在让另一个毕业生来担任舰长，这会开一个很不好的头！”
“……所以你说了半天只是为了你自己能当上准超兵器的舰长吗。”
“我！……总之我反对！”
……
“……赞成和反对的人数正好相当。元首，您看？”
弗雷德里希·维森伯格一副头疼状：“为什么这种事还要我来管……”
“额……”
“我觉得吧……”维森伯格等众人安静下来，挥了挥手，“‘别的超兵器都还好说’，晴风必须得新一代人来担任舰长。你们看是不是？”
众人一时都沉默下来，维森伯格说得没错。
“而且，我们马上就会有‘第二艘超兵器’了，无所谓。话说，‘她建议的那艘准超兵器’如何了？”
“大体图纸已经完成，零件也已经完成测试，能够达到预定的技术指标。只是……”少将比划了一个飞的动作，“这方面……”
“啊啊那个不要紧，能者多劳嘛。”维森伯格又笑了，不过笑容里怎么看都有种看笑话的感觉。
“……不不，这个我反对，飞机可不是造舰只需要考虑结构问题，交给外行不合适。”
“所以说你还是小瞧了那个女人啊。”维森伯格耸了耸肩，“你不会以为‘那种准超兵器’是她一个人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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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决定毕业生天上院龙骧候补中校接替千早真嗣上将，担任超爱宕级驱逐舰‘晴风’舰长一职，请立即去港口接替任务，并在三天之内上报所需的改装。一周后，晴风需要完成试航并出击。”老校长宣读完命令，把文件交给深棕发少女。
操着关西腔的女性没有立即去接文件：“晴风？……不是千早真嗣的那艘——”
“对啊。……千早舰长另有任务，所以把晴风的指挥权让了出来。海军部考虑到旧军官都很难克服对人工智能的心理隔阂，所以让你来担当舰长。”老校长含糊道，“……等到击退了从太平洋而来的美军之后再看情况吧。”
“咱（うち）是那么想没错咧……但是……”天上院龙骧还是有点犹豫。
“具体情况的话等你把改装案上报以后元首会跟你讲的，毕竟这是准超兵器……我只是个传达命令的，具体情况也不清楚。不过，这次元首同意你直接指定人选。毕竟你是女性，对舰上成员有要求也是可以理解的——”
“啥要求啊？”天上院龙骧故意反问了一句。
老校长装聋作哑。
“嘛嘛，这都是小事咧……算了，边走边看吧。”天上院龙骧不知为何忧心忡忡的样子，“我会把名单提供上去的。”
“嗯，马上赴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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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晴风，嗯……”
维森堡的港口，天上院龙骧并不是自己一人来到导弹驱逐舰面前，身后还跟了十来个人。
这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民族也各不相同，不过共同的特点就是：虽然穿着海军制服，但怎么看都不像军人，更像技术宅。
“……嘛，总之就这样吧！”用力抹了一把脸，天上院龙骧自我勉励道。
随即转过身来，“抬头看！”梳着双马尾的少女一只手向上指，脆生生地说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啊啊，这个啊。一群伙伴都露出了早该如此的苦笑，但还是稀稀落落地回应：“天（Ten）！”
“Join（上院）！”女军人紧接在后面得意洋洋地说，“就是我JOJO啦~好，我先去启动系统，大家稍等一下……”
“指纹录入、虹膜录入、DNA信息录入，系统锁定解除，系统再启动……”
之前在“击沉巡洋战舰暴风”的录像中已经听到过的少女声音悠悠传来，“舰长身份信息确认完毕，驱逐舰‘晴风’，机能全部启动……”
实际上，刚刚离开一群技术宅，天上院龙骧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登上晴风之后她并没有立即启动系统，而是在舰长办公室的卧室里面各转了一圈，随后又到各个船员的房间看了一眼。越看表情越沉重。
因此，在橙发的小女孩推开指挥所的大门时，迎向她的少女的脸基本整个是黑的。
“……啊，抱歉——”天上院龙骧倒是立即反应了过来，脸色尽可能阴转晴——
“您就是‘天上院龙骧’候补中校吗？”不过对于跟千早真嗣相处了两个月的小女孩来说，这样的表情早就是司空见惯，因此也毫无恐慌地继续用德语说，“Heil.Hitler，这里是驱逐舰‘晴风’的主控程序……‘奥托·恩里克·林德曼’，请指示，舰长！”
一听到用的是德语，天上院龙骧表情就是一僵；而看到那个“致敬礼”再听到小女孩的自称之后，女军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比刚刚进门的时候还难看。人工智能的话已经说完，但天上院龙骧张开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吾（わたくし）必须确认一件事，”最终少女还是说话了，只是语气已经冰冷到了极点，口音中也不再有一点关西腔，反倒是有些刻板的标准音，“说话用德语，还有……那个名字，都是‘千早真嗣’命令你如此的？”
小女孩一愣，新舰长在提到老舰长的时候语气已经超出了不屑，甚至……似乎有种若隐若现的恨意。但是上峰之间的恩怨她可管不了，立即用德语回答：“是的，舰长！”
“……那么那个……‘heilsieg’，也是他让你见人就做的？”
“嗯……是的，千早舰长命令我每次见到舰长时都要敬这个礼。”
又冷场了几秒钟。
“我懂了……”天上院龙骧再度开口，但是并不像是在对晴风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对不起……这不是贵舰的错，本来这只是人类政权在你诞生之前所犯的罪，本来不该牵连到贵舰的……”
天上院龙骧莫名使用的敬语让晴风不禁一惊：“舰长？”
“……但是，关于这个‘heil.sieg’的含义，贵舰应该知道吧。”
“应该是致敬，对千早舰长的领袖阿道夫·希——”
突然按住小女孩肩膀的一只温暖干燥的手阻止了清风继续说下去，女舰长的表情看上去很是疲惫，“那么，关于那个人的身份……以及它在半个多世纪前做了什么，贵舰应该也是知道的了。”
“是的，舰长……”晴风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但是人工智能的自我修养迫使她如实回答。
肩膀上的力道突然重了三倍。
“舰长……？”
但是天上院龙骧的头低着看不清表情，也没有立即说话，又是一段尴尬的冷场之后，后者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地低声说道，“……那么，对于那个人的所作所为，贵舰觉得值得别人行礼致敬吗？”
“唔……！”晴风有些慌了，“别人的信仰，我怎么能够评价……”
“……是啊。”肩膀上的手的压力放松了，“对不起……这不是贵舰的错，无论如何不该迁怒，对不起……”
“不，舰长——”
“那么，就算是‘命令’吧……”女军官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对……吾‘命令’，不是评价‘千早真嗣的信仰’，只是评价贵舰自己……从国际的守则、维尔吉亚的法律、人类的伦理……抑或只是贵舰自己的‘心’……任何一个角度都好，思考，然后告诉我、”少女的声音突然激昂起来，“‘你认为’那个人是否应该被人崇拜！那个阿道夫·希特勒！”
“这……我……”晴风完全慌了神，后退了一步。
“……告诉我，虽然这不是你的错，但是既然你已经被千早真嗣命令着做出过一次选择了，那么你现在就必须以自己的意志做出一次真正的选择……对不起。”天上院龙骧重新低下头去。
“我不知道……”晴风低下头，“我不知道一个人怎样才算是有资格被人崇拜……”
“……啊，”
“但是我想……一个持之以恒用二十年的时光来灭绝两个种族的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是纯粹的罪犯。”突然感到这一声简短的“啊”当中蕴含的绝望，小女孩带着颤抖说出了这句话。
肉眼可见的大大松了一口气。
“谢谢……”女舰长深深鞠了一个躬，“谢谢……”
“舰长？”
“到~”女军人抬起头来的表情已经和平日一样，俏皮一笑，“对，咱（うち）就是天上院龙骧啦，从今天起担任你的舰长，请多指教啦~”
“啊……那个，舰长？”女军人阴转晴的速度太快，晴风有点愣神。
“嗯~叫咱多少次都可以哦。”天上院龙骧笑嘻嘻地点头，“不过平时的话不用叫舰长这么正式的，叫咱JOJO就可以啦~”
“……诶？什么意思？”
“JOJO咧，JOJO。”女舰长在空中写出了自己名字的罗马音，“天上院（tenJOin）龙骧（RyuuJOu），所以是JOJO，就是这样喵~”
“这、这样啊……”晴风觉得有点囧。
“嘛，首先先来第一个命令吧，”天上院龙骧脸色一板变得严肃起来，“之前千早真嗣命令你做的那些改变……包括自称也好，必须用德语也好，致敬礼也好，全都作废。以后该怎么做凭你自己的判断就行~”
“はい。不过舰长，”晴风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问出来，“为什么您对千早舰长和那位——”
一提到这个话题，天上院龙骧又有点阴沉：“我是日本人，但我的母亲是纯血的犹太人。”她简单地说，“也就是说，我也是犹太人。”
“……啊。对不起……”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什么的，你并没有亏欠我……”天上院龙骧摇了摇头，“只是……”
啪。
细长的手掌从空中划过，落在晴风的脸上，但是晴风完全没有感到一丝痛感。
“明明有这个判断能力，你应该早点‘去想’的……”天上院龙骧柔声说，随即张开手臂，把矮了自己一头还有剩的小女孩抱在怀里，“但是这并不是你的错，是人类（われわれ）出于私心给你留下的缺陷，对不起……还有，最终你能够‘思考’了，谢谢……”
啊，好硬……晴风的脑袋被抱在女水兵胸口时的第一想法。
“这丫头一定在想‘好平’对吧嗯？”天上院龙骧笑嘻嘻地揉了小女孩的脑袋。
“呃，对、对不起……”晴风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习惯啦~”女水兵似乎真的一点也不生气，“好啦我要看看在武备方面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一会儿会带十几个技术人员上来，就麻烦你稍微等几分钟喽~”
“嗯，舰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