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邙止到朝阳宫中时,已是午后。
苏清浅一个人在里间,仰头躺在榻上。
梦中,又是同一片桃花林,桃花开得极为茂盛,花树下有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挽着玉簪,背对着她,声音好听的过分,他说,小囡,你可喜欢我?
喜欢不喜欢,你特么倒是转个身给看看啊,她急的直挠树,每每梦到这个,她就没看到他正脸过,那个人好像感受到了,终于缓缓起身,然后转——皇后,皇后,怎么是那风骚皇帝的声音?苏清浅迷糊的睁开眼,就看见皇帝大爷俯身下来,鼻息都扑到脸上了,吓得她一把坐起!
大爷,你晚点到我就瞧见人家的脸了好吗!!!
“听慕嬷嬷说,皇后这一天都身子不适不曾用膳,”封邙止不知她心中所想,笑的好不风情,“倒也不全是,皇后还尝了朕一块糕点。”
这也知道,你这皇帝太抠了有没有。
苏清浅为了自己日后的米饭,撑住,“那是因为……散气散吃多了会、会变丑,我也是怕到时候别人看见了影响皇老大你的形象。”
“也是。”封邙止捧起她的脸,如在观摩一张精美的人皮,“这张脸,是不该受一点损伤。”
听的苏清浅一身疙瘩,赶紧找茬。
“今天见到了容妃,果然是貌美如花,哈,皇老大你真有福。”
这算是心中吃昧了吗?
封邙止笑开,“宫中美人如云,也比不上皇后半毫。”
不知道他老人家吃错了什么药,心情明亮的免了她饭里加散气散的事,又赏了一桌的菜,吃的苏清浅只能扶着桌子站起来,差点没撑死,倒头就栽在锦被之中不省人事了。
醒来时头痛得厉害,肚子还撑得很,苏清浅想着便出去外殿,正巧看见慕嬷嬷在吩咐几个小公公,顺着问了声,慕嬷嬷回道,“是西苑那边死了几个老宫人,老奴命人在晚上一更前去处理了。”
“送出宫去?”
“是。宫里人若是死了,大抵是丢到宫外不远的乱葬岗的。”慕嬷嬷说着又责怪自己,“老奴该死,竟向娘娘说这些污秽的事。谷秀,你扶娘娘坐一会儿,稍后更衣换洗皇上晚边会命鲁公公过来接娘娘去舞阳馆,为几日后的国宴钦选舞优。”
苏清浅想着黑衣人的事,随便答应了一声,唤谷秀扶自己去外头走走。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谷秀便匆忙的赶回朝阳宫内向慕嬷嬷禀告,“嬷嬷、嬷嬷,娘娘忽然旧疾发作,奴婢扶着娘娘靠会儿树,便赶着回来——”
“你怎么做事的!宝珠方雪雨翠,赶紧带几个人随着,小李子,你去叫公孙大夫来一趟,谷秀,娘娘在哪儿——”
“西苑不远的地方,娘娘说想去静些的地方走走——”
“公孙大夫,娘娘怎么样?”
公孙程看着纱帷帐中之人,几乎不能言语。
太像、太像了。
就像是真的格格其尔,穿过了奈何桥畔,绕过了彼岸花丛,与他只剩一帘之隔。
“公孙大夫?”慕嬷嬷重复。
公孙程这才回过神来。皇后娘娘这脉象稳定,绝无看上去这般症状,只是——“娘娘应是初到蜀宫,水土不服,加上原本身子便弱,才会有此症状,老臣开几副调养的药便是了。”
床上,苏清浅摸一把冷汗。
她听得出,这个公孙程老御医在替她掩饰。
只是,按宫中所传言,他的为人耿直,从不畏主,为什么会替她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