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宫中,苏清浅靠在床边,端着点心,想事儿想的出神。
不知道那刺客是否将玉牌送到了小秦宫,也好给师父和楚儿他们报个平安。可是,师父真就不担心她吗?好歹她是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孤身代嫁到皇宫,而且皇帝又是一个二十多岁年轻力壮的皇帝,万一皇帝起了色心她不是死翘翘……
当然,真实情况是,在弯月楼的人的眼中,苏清浅几下就能把皇帝打趴下,起色心也一定是自家少尊主起的……
“皇后娘娘,南昭国君与皇后前来请您去仙河苑赏荷。”慕嬷嬷进来禀告。
离晚膳尚有一炷香时辰,若是快些,也是不耽搁封邙止的。
“本宫换件衣服便来。”
仙河苑中荷花开的正好,约莫数十亩地宽,粉红的荷花在绿压压的荷叶中探起头来,含羞半露,极像十七八岁的闺中少女。
随侍就遣在半月门外等候,南昭国君挽着宽袍大袖塞在腰间,划船这事自然包揽。
苏清浅和慕雨眠坐在一头,明眸顾盼,素衣浅妆,就像是在江南的某一处,有无尽的风景。
“清浅,封邙止待你可好?”南昭国君撑开蒿杆,言语带笑。
苏清浅趴在慕雨眠肩头,答的相当凄惨,“你要是晚几天来,估计我骨头都没了。”
“怎么会,邙止从小便礼数周到,西蜀天下昌盛,也全靠他治国有道。”南昭国君差点没夸死他。
“是啊,西蜀皇帝英俊潇洒俊美绝尘,而且能文能武头脑发达,天下之大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是吧?”慕雨眠拍拍苏清浅的头,“依我看,他封你为后,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
“你看自己的儿——”苏清浅脱口而出,南昭国君及时打断她,“清浅,坐稳些!”
苏清浅看向他,才惊觉自己刚才差点说漏嘴了,赶紧重重点头。
“清浅,你刚刚说什么?”慕雨眠没听清。
“额,就是……你看那封邙止,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满脑子****还狡猾多端还性情无常…”
“说的是你吧…”夫妻俩居然异口同声。
朋友还做不做了,说好的团结呢…苏清浅默默再心里画小圈圈…
从仙河苑出来,正是黄昏,慕雨眠摘了枝荷花别在南昭国君发冠上,自己在一旁挥舞着莲蓬枝,一路下来引得宫人纷纷侧目。
“天云,你宠我不?”
“宠。”
“那你抱抱我。”
苏清浅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世上的****,无分先来后到,无分辜负与等候,只要一心一意,何来欺骗一说…
“眠儿,你先回使节馆,我和清浅有事要交代。”通往使节馆的长阶前,南昭国君轻柔的放下她,又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我很快回来。”
慕雨眠诚心教导,“那你要多夸夸封邙止。”
“是是。”南昭国君笑着应声。只有对着她,他才会这般一如年少时爱的热烈。
小亭紧靠着一个小池子,池中的绿萍遮住了水中的倒影,像如今遮住了过去的悲凉。南昭国君问道,“封邙止和你说了以往的事,是吗?”
“嗯。”
“看来他对你,确实别样在意。”南昭国君望着对面暮霭中的垂柳,语气似乎也跟着飘渺起来。“以前,眠儿可不像现在这般赖着人,她总是倔的像头牛,又偏偏是个有勇无谋的主……我守着她,哪怕她不爱我,也愿意永无止境的等。
当年,封丘让她受尽苦楚,我接她到南昭,她忘了很多事,我就想,那是上天赐予的机会,不知道算不算自私,我告诉她,她的曾经全都是我,是我陪她历尽艰辛,是我陪她策马扬鞭……
后来,我立她为后。每每参加国宴,见到封邙止,她总是喜爱的不得了,夸他生的出众,夸他聪敏过人…
外人也许无法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她看封邙止的眼神,害怕她在这西蜀宫中,会因为曾经过于熟悉,而突然回想起来,而恨我…”
苏清浅听的明白。他对慕雨眠的情,早已吞皮噬骨、刻入心扉。
她突的想到封邙止在无人时候偶尔流露的孤单寂寞,先皇后嫁入他朝,先皇早逝,他小小年纪,便再无双亲关怀,相较寻常百姓家,他肩负重担,朝堂汹涌人心叵测,他何尝胜于粗食布衣?……
“可你这样做,使封邙止失去了娘亲…”
“我亏欠了他,可是为了眠儿,我顾不了。”南昭国君眼中的坚定叫人生畏,或许,他对慕雨眠早已爱疯了,“清浅,很多事不经历,就尝不到苦,尝不到痛,也尝不到甜。封邙止和你说起陈年往事,说明他心中对你极为在意。我希望你能替我弥补,只是你原为代嫁,是去是留,应当由你自己决定。”
“不可能。”
她不可能留在这浮华的宫中,她答应过师父,这一生都不会抛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