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短的碎发,素面朝天,并不妖艳却也不过于朴素,只是放进人群中便不一定会找到,可仍让人觉得清秀。如果不是她周身难以察觉的煞气,怕是没人会将她联想到母蟹子。
她其实叫叶慕秋,很文雅的名字,只是她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职业硬生生的将她的名字平添了几分狰狞。
她平静地坐在我的对面,至少表面是平静的,完全没有了五分钟前被我从睡梦中唤醒时的警惕与惊慌。
这次见面是私下的,我不是百草堂的堂主,只是鬼医苏安,她不是阳洁的母蝎子,只是寻医心切的好妹妹叶慕秋。我用真容相见,仅仅附了这面具,便是对我自己客人的尊重。
她习惯性地抿了抿嘴,伸手将桌上的玉盒又向我推了推,张口轻声道“鬼医先生,这是您要的琥珀,佛手莲已经交给之前来的人了,请问药可以给我了吗。”
我轻笑道“不急”看到她骤然皱起的眉角,微笑不变,却又有了几分凉意,我皱了下眉,可惜她看不到。
“先说说你哥哥的状况吧,若没按我说的去做,病情加重,你手里的东西可就不值这药了。”
她仿佛松了一口气,真是让人不喜,我难不成还会诓骗她,幼稚的小姑娘。
“哥哥他一直按照您说的做,最近已经比平时好多了。”
我伸手在玉盒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叶慕秋的哥哥叫叶清夏,身体据说一直不大好,可胜在头脑不错,算是这叶慕秋平时的师爷,帮叶慕秋解决了不少棘手的问题,前段时间被人暗算,下了蛊毒,虽是解了却又陷入了昏迷。
平常的医师怎么也不能让他清醒过来,都要下病危通知书了,也就是那时她费尽心思找到了我手下的沈从安,当时沈从安她诊出来是并中多毒,她是解不出来但看着有趣便抛给了我,我也是因着好奇才调好药亲自送来,倒是没料到会与这次出活相重,虽说好奇,不过毕竟是旁人的家事,外人掺和进去大抵是不好的,弄不好还会陷在里面一定相当麻烦。
估摸了一下叶清夏的病情,我取出了五个小巧的瓷瓶,瓷瓶瓶身是乳白色的,灯光下晶莹透明。
“半个月吃一瓶,必须全部吃完,若是在吃药过程中病情恶化,自会有人来找你更换药剂,不过不用担心,是正常现象。”
她收起了那些瓷瓶,激动得声音有些微颤。
“万分感谢先生,将来如果有用的到我的时候,我母蝎子定当在所不辞。”
我摆了摆手,道了句有心了,谁知道她厚重面具下是否将这句话印在心底,更别提这句话是否出于真心了。
人面对利益的时候,亲情都可以放弃更何况一句轻微的承诺。都道是人心叵测,还不如我后院的花草直率可爱。
随即告知了她我今晚便走,明日不必惊慌,与我同行的那人会留下处理后续的事情,便轻轻地摆弄了一下身旁的背包,里面一个不起眼的盒子露出了一条细缝,袅袅幽香便渐渐地散落到了空气中。
对面端坐着的母蝎子闻到香后眼神渐渐的放空,我拎起背包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今夜你未曾见到什么人,钱货两清……”
拾起桌上玉盒中的琥珀放入背包,对面的人早已趴在桌上,睡梦中还在轻声的呢喃,第二天一觉醒来估计便会记不清今晚了吧,我轻叹了一声,推门离去。
回到房间,收拾好东西,用弥常重新塑造了另一张人脸,又给梁子留下纸条嘱咐了第二天的事项,想了想有些犹豫,却又没有再做些什么别的。
月正偏空,我终是离开,像个旅人,仿若不曾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