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枫瞒着众人,一脸失落和不可置信的回到澜峰.
后山千澜涯边,木屋建在火离寒潭边,依山傍水,风景秀丽.
他坐在木床上,只有凡清境一重的实力的他,仅仅只是感受到了灵力的存在,却做不到内视,他不知道自己的经脉是否如《伤寒论》所述,乃是天残之体.
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全身经脉无一处完整,那么他不可能修炼长流飞雪,也不可能感受到气,天地间的灵力入体都需要经脉来运转.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每次辛辛苦苦储存的灵力都会在某一个时刻消散,如漏斗里的水一样漏出?他不甘心永远都停留在凡清境一重天,即使失败了无数次,他也要试着站起来.
他双手印诀,抱元守一,默默的运转功法,渐渐地,一股微弱几乎等于没有的灵力渐渐滋生.
那一团灵力一开始气若游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寒枫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如纸,他明白,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着这一个契机,这一次,他要弄明白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他运转着灵力一遍遍的冲刷着身体,压缩而后储存起来,等待着那惊雷浮现的那一刻.
渐渐的,如游丝一般的灵力开始吸收外来灵力,壮大起来,周围天地间的灵力也开始悄然凝聚.
灵力如丝的时候!
沈寒枫就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他平时体内微弱的灵力量实在不够这个时候用,而且体内的灵力刚刚触碰到凡清二重的壁障时似乎撞到了墙上,此路不通,堵得他气血不顺,面色如纸,整个人犹如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
灵力有手指粗细的时候!
沈寒枫闭着眼,完全没想过放弃,汗水啪嗒啪嗒的滴落,脖颈处青筋暴起,皮肤表面有些丝丝猩红似要渗出来,看起来怪异至极……
拳头大小的时候!
他咬破了嘴唇.
手臂粗细的时候!
他牙齿崩得嘎嘎作响,但他明白,还差一点,还需要坚持.
脖颈粗细的时候!
他感觉自己有些到了极限,眼前天旋地转,似乎要倒下去,但是曾经一次又一次的尝试让他明白,还没到极限,最起码他需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败?是不是经脉断了?
八年了,每次年祭都会遭到师叔师伯和其他峰众弟子的冷嘲热讽,如果不是他一开始不明事理,不谙世事,恐怕他早就精神崩溃了,而如今,机会就摆在面前,他不想再次退却,当一个连自己身世都不知道的残废!想到这里,他眼神一亮,灵台瞬间清明了些许!
水桶粗细的时候!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消亡,眼前已经看不清东西,眼睛里满是猩红的血丝,皮肤上开始涨红,甚至渗出了一丝丝殷红的血渍,但他明白就差一点点了,他明白,人到了极限的时候,坚持一秒甚至于比平时一小时,一天还要困难.
他忍受着,又犹豫着,精神在这一个仿佛要崩断,气若游丝,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想要倒下去.
放弃?继续当那个受澜峰众人期待,却不被待见的废物真传?一个连外门弟子都能一剑挑倒的残废?
不放弃?前面可能是万丈深渊,红尘世界里的行侠仗义,仗剑江湖他还没有经历过,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他不甘心,他咆哮着!怒吼着!似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流云涯千云洞内.
嗡……
古朴而陈旧的木盒震颤着,发出剧烈的轰鸣,似要突破封印,回到主人的身边.
老仙人摇了摇头,轻轻的摸了摸木盒,两鬓的发丝变得愈发的纯白,向着无色发展,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年.
就在老仙人触摸到木盒的瞬间,木盒仿佛遇到了什么恐惧的东西一般,瞬间便温顺了下来.
老仙人望着澜峰的方向,“命运的轮盘终于要开始转动了吗?这到底是对是错?”
……
木屋内,沈寒枫的眼睛倏然睁开,顿时光芒暴涨,等待了许久,终于到了这一刻,他低吼着,侯间发出宛如野兽般的嘶叫,他运转着这股巨大的灵力,疯狂的冲击着那堵和墙一般坚硬的壁障.
早已经精疲力竭的他已经失去了感觉,仅凭着自己的意志坚持着,一步步的靠近着壁障.
这堵了他八年的壁障,就仿佛命运的枷锁,禁锢了他的灵魂,使得他痛苦不堪,而在今天,他就要挣脱了这枷锁,摆脱了这命运!
这股巨大的灵力洪流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怨愤,开始疯狂的燃烧着,灵力洪流瞬间冲到了壁障之上,壁障上的枷锁经受着猛烈的冲击,一寸寸的断裂开来,一丝丝清新的空气顿时渗透进来.
这一刻,他踏破了命运,迈过了生命的枷锁,呼吸到了新鲜的灵力,整个身体所有的细胞都感受着灵力的滋养,欢呼着,雀跃着!
倏然间,汇聚起来的灵力开始疯狂的宣泄,一点一点的消散,他们前仆后继,疯狂的涌入新的经脉,而后渐渐地消散至虚无……
“怎么会这样?原来……原来我真的是天残之体……我……我天生就是个废人!”
“为什么?为什么?”
他痛苦的倒在床上,身体上没有一丝力气,鲜血渐渐渗出体外,染红了整个被子.
他颓然的看着前方,眼睛里空泛,虚无,在这一刻他才明白,或许他做了什么错事,上天要惩罚他,而这,就是他的惩罚!
他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是闭着眼睛,这一刻,他明白做什么都没意义了,或许就此了却残生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脖颈间,他从小带着的白玉色的珠子忽闪忽闪的,掉落在殷红的被子上,显得异样的殷红,透着一丝妖艳.
忽然,白玉珠一点一点的融化,融进了沈寒枫的体内,一丝丝凉意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刚睁开眼,刚好看到白玉珠最后一点融进了他的心脏.
体内,一颗细小的白玉珠如风卷残云一般席卷而过,所到之处如沐春风,就像快要枯死的芽儿遇到了久旱之后的甘露,开始抽出生命的枝条.
这颗珠子似乎有目的移动着,它携带着巨大的能量来到断裂的经脉处,滴溜溜的旋转着,沈寒枫惊讶的发现,自从珠子进入体内,他的灵力就不再流失了,稳稳的停在了凡清境第二重天.
他可以内视,可是看到的都是残断的经脉和堵塞的血枷,从刚刚那突破的一瞬间的心灰意冷,他就知道自己全身经脉尽碎,如果不是这颗珠子,他或许会就这样死去.
正在思考的时候,他觉得有些痒,体内,白玉珠竟然开始消散,一股巨大的淡金色能量疯狂的汇聚而来,沈寒枫身体之上散发着淡淡金色的光芒.
金色能量氤氲着断裂的经脉,被堵塞的通道被疯狂的挖掘着,清理着,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
没过多久,断裂的经脉居然就这样恢复了,沈寒枫大喜,他运转灵力经过这条经脉,发现不仅不会流露出去,还比正常灵力多了一股灼热之意.
白玉珠在修补完经脉之后便化作一股清绿的灵力夹杂着淡淡的清凉之意直奔天灵.
哗~
瞬间,他脑海里陡然出现了一篇灵诀:
人身五行,始于混沌,划分阴阳二气,乾坤百炼,天地冥灵,归于一念三千;日月同辉,山河永寂,方得岁月长留.
“日月同辉?山河永寂?”
沈寒枫坐起身来,不由得苦笑道,“这是要我等待世间破灭之际夺取天地长生吗?这我可做不到,不过暂时可以帮我活下来,还是练练吧!”
“小师弟~~”
正在这时,声音一股怪异的声线拉得老长,回荡在天地之间.
“小师弟,快来澜殿练武场!”
沈寒枫走出木屋,满头黑线,只见一只叼着饭盒的扁毛鸭子一扁一扁的开合着嘴巴,奇怪的声线居然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沈寒枫拿起饭盒,很好奇的看着鸭子,鸭子精光毛亮的,每天跟在沈琦身后,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见到沈寒枫看过来还昂着头,有些蔑视的重复着刚刚那句传话.
沈寒枫嘴角抽动着,不由得暗自嘀咕,“这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能有这般灵性,这还能叫鸭子吗?居然鄙视我……”
……
吃过饭,沈寒枫走出木屋,他感觉整个世界的空气都更加的广阔,更加的清新脱俗,不过随即还是很失落,这次经脉被白玉珠修复了,可是白玉珠也因此消散了,下次再突破怎么办?没了白玉珠,面临着他的还是死!
而就在他走出木屋的时候,一只灵鸟划破长空俯冲而来,它渺小,却如同喧繁世间里的一只精灵,跳跃在自由无际的蔚蓝里,一如世间微尘里一束生命力强大的花火!
“笨蛋!笨蛋!”
灵鸟飞来,直接落在沈寒枫的肩膀上,就好像习以为常一样.
沈寒枫也是微微一笑,只不过他却又有些迷茫,他解下绑在灵鸟脖子上的手绢儿,娟秀的字迹写到:
呆子,转眼已经八年过去了,你在流云宗怎么样了?为什么你总是不回我呢?可是小花火说他找到了你!
一想起当初你离开时执着的样子,我就很后悔让你离开,可是我没法救你,听说仙人爷爷把你治好了?这次天下第一仙道会爷爷已经答应让我参加了,到时候我就会见到你了,你想我吗?你不回我,是把我忘了吗?江寒哥哥!
……
手绢边角绣着一个火字,沈寒枫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他一开始还以为这只傻鸟找错了人,后来骂了两句傻鸟,结果这鸟可比他更凶,直接在他木屋里拉屎拉尿的,这可是个小祖宗啊!灵性十足的一只坏鸟.
“江寒?”
沈寒枫苦着个脸,收起手绢儿,心想,这哪个白痴?怎么连鸟都不会训,手绢留给我擦汗了,还是自己二师兄厉害,看这鸭子训得,前边儿带路还雄赳赳气昂昂的,昂首阔步,横行霸道,大摇大摆的,这才叫霸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