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困,真的好想睡。怎么能那么困!不行,还有东西没画完。”女声中充满了挣扎,能感受出这其中是极度的不情愿。
“啊……算了……只眯一下就好……”
一间简陋的出租房内,一张电脑桌前趴着一个穿着白T恤的女生,半张脸都压着,碎发挡住了眼睛,只露出尖尖略显苍白的下巴。
绘画板屏幕里显示着画了一半的图像,桌子上面还散乱许多纸张。那女生耳朵后别了一只笔,她伸手扒拉下头发把它拿掉,这下头发完全凌乱,把那半张脸也给遮严实了。
女生头脑昏沉的趴着口中不自觉发出呢喃声,终是忍不住瞌睡放弃了挣扎,意识慢慢陷入沉睡之中。
神魂飘浮游荡,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似乎却又不过才几息之间。
“妹妹,过来恰饭了!”
一阵女人的叫喊声响起。模模糊糊的意识听不大清,接着脚步声渐渐靠近,停在身边。
肩膀被拍了一下,一个趴在高凳子上的小女孩瞬间惊醒。她猛地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而后想要张望四周,结果动作弧度太大脚下一个踉跄,险要摔在地上。
幸好旁边及时伸出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女孩顺着手的方向望过去,等看清来人她面容霎时就变得僵硬,瞳孔紧缩。
这是……老妈?但是未免也太过年轻,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了都。
女人眉头虽皱起,但目露担忧的看着女孩。脸颊肤色微白,五官看起来清秀雅致,脸上也没有一丝皱纹,干净光滑就跟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似的。
女孩仍旧保持冷静转头看向周围环境,见着现今居住在一栋老旧的木房子时,终究是让人方寸大乱。
她很确定以前小学毕业后全家人都搬到新家去了,那是一套买在县城里面的房子。而这一栋老木房子由于没人住就基本荒废,并且某一年下大雨时也已经被冲垮。
但是,这个原本已经属于过去的、消失不存在的东西,却再次出现在眼前,那绝对不合乎常理。
依照目前的情况推测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则是在做梦,二则那就是——恶作剧。
但首先就排除了恶作剧,因为没有人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也不是愚人节,作为标准的宅女她可不认识什么土豪,毕竟这么逼真的恶作剧实在太耗钱。
那么现在很有可能就在梦境之中,现实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离奇的事情呢?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睡着前满脑子想得可都是稿子,压根就没老家什么事儿。那这就奇怪了,莫非是她的潜意识里惦记着不成?
推开身前的凳子,无视旁边女人脸色突变,女孩站起来直接走出廊檐。还别说,虽然是梦境,但这地方跟从前简直一模一样。
幼时的行为绝对够得上熊孩子这三字,那时候屋子侧边种着一颗柚子树,每当成熟时她铁定会爬上树去摘柚子,动作那叫一个麻溜。
记得有一次脚踩的那个树枝太细,一不小心就断了。结果小腿给划了个口子,长大后那个疤还没消,害的她后来一直都不敢穿短裤、裙子之类的。
走进柚树下,女孩抬起手摸向树干。一伸手发现不对劲了,没有听说过做梦回到孩童时期,身体也会跟着变小的?
女孩明显傻眼,而之前那女人一直跟在女孩后头,看着女孩愣在那里不动作,就赶紧上前来把她往屋里牵。
妹妹怎么回事?难不成今天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小孩子阳气不足最容易招惹那些个玩意儿。
瞧着女孩如今这有些痴呆的模样她无奈摇了摇头,女人觉得是要找个师傅给看看了。
牵着女孩的手走进屋内,灶台上摆着三道菜,两个青菜一个瘦肉汤。
女孩恰好回过神,如今这五六岁的身高刚跟灶台平行,她盯着上面眼中流露出怀念。
她不必看就知道上面有什么菜,以前自己很爱肉汤泡着饭吃,每次晚饭家里都会必备一碗瘦肉汤。这个惯例一直延续到后来上初中后口味改变,就不再有了。
果不其然,女人递给女孩一个小碗,闻着扑鼻而来的香味,还是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味道。
小心地接过了碗,肉汤的温度隔着碗还是有点烫手。女孩按着幼时的记忆走到廊檐道上,找到那个刚刚趴着的高凳子把碗放了上去。
而后,便没了动作,她习惯性的陷入沉思。
这个梦境未免太过于真实,真实到她以为现在就是自己所生活的模样。
不是说痛就会醒来吗?女孩视线不由转到肉汤上,她迟疑了一会儿功夫,把左手直接就伸进汤水中。
“嘶”
停顿没过一秒,女孩瞬间倒吸一口冷气,那只手在空中奋力挥舞。
碗“扑通”一声就被打翻掉,凳子上一片狼藉,刚刚才伸进去的指尖已被烫得一片通红。
很痛,不是梦境!那就是真实的了?
难不成自己以前都是在做梦?还是说——重生了!!!
不要啊!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
女孩真心觉得以前的生活就挺好的,虽算不上富裕,但也吃喝不愁啊。她已经习惯每天画画稿子,天天宅在家里睡大觉的日子了。
所以现在重生过来是要干嘛?嘴角抽了再抽,难道要她学小说主角是去称霸世界呢,还是拯救世界呢?
小女孩就是叶芩,之前忍不住打了个瞌睡,一觉醒来发现世界都变了!
此时此刻,叶芩脑子一片浆糊,连指尖的疼痛都顾不上了。
女人正好从屋里走出来,眼尖的看见了叶芩的手指,几步就跨了过来,嘴里边带有一丝焦急道:“妹妹,干嘛了?手是怎么回事?”
叶芩仍旧没什么反应,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女人直接牵着叶芩到柚树下的水龙头冲洗着手指。
“呆着别动啊,先用水冲一下,等我去拿牙膏。”
女人叮嘱了几句就走进屋内,很快又出来了,手里头拿着牙膏。她把水龙头关了,拧开盖子把牙膏涂抹在叶芩被烫伤的指尖。
这个是农村的土办法,不严重的烫伤以及被蜜蜂蛰的话都会先抹点牙膏的。
叶芩抬起手盯着抹好牙膏的指尖,额头突然冒起黑线,果然是愚蠢的验证方法。之前掐一下不就行了,何必如此受罪,太过意外所以脑子也秀逗了?
“妹妹,以后要小心一点,知道吗?”女人站在叶芩面前严厉地说着。
在别人家都是严父慈母,在叶芩家则是完全掉了个。年幼时不懂事老是爱与母亲唱反调,因此可没少挨过打。叶芩闻着熟悉的语气,其实明明也是担心她的。
不过,不管这一切是真是假叶芩心理年龄都已经二十有五,看着叶母如今少女般的脸庞,实在太不适应了。
“嗯,知道了。”
叶芩乖巧的模样让叶母舒展了眉头,她笑了笑就让叶芩去吃饭了。
远远地走来一个人影,正是下班回家的叶父。五官端正,高高瘦瘦地,也是一副二十多岁小伙子的模样。
叶父在附近的煤矿里运煤,在那个村子里面算是最危险的工作了,稍有不慎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不过,即便如此也是有很多人愿意去干这活,毕竟工资还算是蛮可观的。
还隔着老远叶爸就开始呼喊叶芩了,叶芩默默的把脸转向一旁不想搭理自己的父亲。这性格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化。
“妹妹,爸爸回来了,今天你在学校里好不好玩啊?”在农村没啥讲究,小女娃都叫妹妹,男娃直接就叫娃娃。
叶爸嗖的一下就把叶芩抱住,用有点胡渣的下巴蹭了蹭叶芩的脸。叶芩不禁想哭,这对心里年龄已经成熟的人真是承受不起啊!
她挣扎了几下却于事无补,无奈只得开口。
“爸爸,我要吃饭了!”声音嬬嬬软软的很是乖巧,叶芩无意识的卖了个萌。
“乖,还没告诉爸爸今天在学校里好不好玩呢?”
“不好玩,她们太无聊了!”声音还是软软的,但说出口的话却一点都不可爱。叶爸明显讶异了!
叶芩懒得装模做样,扮嫩装可爱是有风险的,光一双眼睛就极可能会露馅,还要装作一副无知的样子,短时间还好,而对于生性本懒的叶芩来说长久就太累了。
还不如逆向行驶,这样顶多算个脾气怪异的小孩。叶芩摸着下巴思忖着,天才的脾气一般不就是这样。
若是有人知道叶芩的想法,不免感叹这人是真心有够自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