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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中考(后)

喻晓霓拖着重重的行李箱朝校门口走去,老远她就看见赵辉在校门口和他们班的一个男生挥手告别,转头看见正往这边走来的喻晓霓,赵辉直接走过来拉过了喻晓霓手里的箱子。

“老师您不用帮我拿,我自己能拿。”喻晓霓连忙推辞说。

“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拿得动这么大的箱子呢,带这么多东西怎么回家,有家长来接吗?”赵辉执拗地把箱子拉过自己那边。

“我爸来接我,马上就来了。”

“那就好,不然你自己回家我就得给你打车。”

“谢谢老师。”喻晓霓看着走在身旁的赵辉,也许是天太热,也许是他在校门口已经站了很久了,夏天的日头晒得他额头上汗涔涔的。不知怎么,喻晓霓瞬间觉得有些心疼她的班主任,这个带了她整整三年被自己的学生骂透了的年轻的数学老师,他教了他们三年,骂了他们三年,罚了他们三年,也掏心掏肺地付出了三年。喻晓霓忽然想起初二下半学期赵辉每天抽出时间给自己额外出十道题来拯救她原本烂泥扶不上墙的数学,她忽然想起去年教师节那天他面对着全班同学的鞠躬潸然泪下的画面,她忽然想起宁冉说的“他是个难得的好老师”,只可惜,他的学生们并不懂他,反而每每因为他占用了体育美术课上数学或者是无休止地拖堂或者是取消他们班参加学校安排的各种好玩的活动而狠狠地怨怼于他。一个老师当成这样其实是蛮失败的,付出的最多可得到的褒奖却最少。今天,是初三学生正式离校的日子,他肯定是一大早就站在校门口等着,就为了能亲自送一送他辛辛苦苦带了三年的学生们。

喻晓霓鼻子一酸,但她还是笑着对赵辉说:“老师,您去门卫那里歇歇吧,外头太阳大,别中了暑。”

赵辉没拉箱子的一只手抬起来从额头上抹了一把,他笑笑说:“没事儿,今天天儿还不算太热。”

赵辉把喻晓霓送到校门外,正好喻晓霓的爸爸也来了,赵辉朝喻晓霓的爸爸点头示意然后对喻晓霓说:“我记得你的志愿表上三个志愿都填的是圣德。”

喻晓霓点点头,“嗯,我只想去圣德。”

赵辉说:“有志气,老师祝你成功。但是记着,你的数学功底不太扎实,上了高中数学更是一节也不能落下,所以你要付出比初中还多几倍的努力才行,数学嘛,就是个动脑子的事,只要你肯专研,就什么问题也没有。”

喻晓霓说:“嗯,知道了,上了高中我会更用心地学数学,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赵辉点点头,“遇到什么不会的,随时问我。”

喻晓霓感激地看着赵辉,“好,谢谢老师。”

赵辉把行李箱递给走过来的喻晓霓爸爸的手里说:“路上慢点。”

喻晓霓的爸爸说:“谢谢老师,您快回去吧。”

“我还有好多学生没走呢,你们先回吧。”

喻晓霓跟着爸爸走过去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赵辉,喻晓霓伸出手向他挥了挥,“老师,再见!”

赵辉微笑着也向喻晓霓挥手,“再见!”

爸爸把车缓缓地开出了学校的迎宾大道,喻晓霓从车窗里看着学校大门上那四个显眼的镀金大字“枫翎中学”,她想:“我的初中到这里就真的结束了吗?时间过得真快呀,不过也好,终于不用再过那种苦日子了。”

一进家门喻晓霓就问道一股香味,喻晓霓的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说:“为了庆祝我们的宝贝女儿中考圆满结束,妈今天给你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你爱吃的,快去洗洗手准备享用吧!”

喻晓霓笑着说:“妈你这是干嘛呀,不就一个考试吗,不至于吧,再说了,考得怎么样还不知道呢,您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庆祝,要是过几天分数下来我考砸了,你是不是还要让我把今天吃下去的给你吐出来啊。”

喻晓霓的妈妈从喻晓霓的脑门上拍了一把,“那就等着分数出来再说!”

刚一吃完饭喻晓霓赶紧打开电脑登陆上QQ问孙骁:“你考得怎么样啊?”

过了几分钟孙骁回复道:“先说你吧。”

喻晓霓:“我还好,就是有点担心物理化学。”

孙骁:“今年的理综挺简单的呀,你担心什么?”

喻晓霓:“唉,你是不知道,靠理综那天下午我忘带准考证了,差一点就没进去考场。”

孙骁:“我靠!怎么就能忘带准考证!你真是头猪啊!”

喻晓霓:“哎呀,这个真的不怪我,幸好最后我爸给我送来了,但是答题的时候还是特慌,所以现在心里没底。”

孙骁:“还不怪你?!你自己把东西收好了能丢了吗?万一最后没让你进你怎么办!这么大的事你就不能上点心吗?”

孙骁:“纯粹没长脑子!”

喻晓霓:“你有病吧,发这么大火干嘛呀,我都说了最后没事了。”

孙骁:“你说我发这么大火干嘛?万一出事了你自己不知道什么后果吗!”

喻晓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以后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再出现了还不行吗?”

孙骁:“好了,没事,你最后做完就好,题不难就算你紧张点也应该没问题。”

喻晓霓:“嗯,对了,你呢?”

孙骁:“我觉得ok,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

喻晓霓:“别哪句话也不忘了怂我行么?”

这时班里的QQ群有消息闪动,喻晓霓点开一看是班长,“后天中午咱们班聚会,恒悦酒店一楼大厅,我都订好了,都来啊!”

喻晓霓对孙骁说:“最新消息,咱们班后天聚会。”

孙骁:“我这收到了,你傻啊,以为班长跟你私聊呢别人看不见。”

喻晓霓:“怎么,你还要去呢?”

孙骁:“废话,我不是咱们班的吗?!”

两天后,七班的同学们都聚集在了恒悦酒店门外。宁冉从出粗车上一跳下来就跑过来拉住喻晓霓的手,不一会陆子昂和孙骁也一块来了,孙骁一见喻晓霓上来从头上就是一把,“正事记不住,让你吃你倒是记得够清楚的啊!”

喻晓霓和孙骁怎么说也有半年没见面了,可是孙骁一点也不认生,还就跟和喻晓霓坐同桌那会似的说打就打。

喻晓霓一巴掌还了回去,“用你管!”

一边看着他们俩打闹的陆子昂笑着说:“你俩一碰面就不会好好说话了。”

喻晓霓看到陆子昂在说自己脸一红转头不再理孙骁了。

人到齐了,班长说:“你们自己组合着坐啊。”

喻晓霓对宁冉说:“咱俩挨着。”

宁冉说:“废话,你不跟我挨着你还想去哪?”

孙骁也走到喻晓霓这桌直接拉出椅子坐下说:“我就这了。”

喻晓霓说:“那么多位置你干嘛非坐这啊?”

孙骁一本正经地说:“因为我想近距离看看猪是怎么拱食的。”

喻晓霓正要走过去收拾孙骁,正好陆子昂也走了过来在孙骁身边坐下,“你在这我也就在这吧。”喻晓霓又在位子上乖乖坐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宁冉不时地给喻晓霓夹菜,孙骁说:“冉姐你不用给她夹,她吃的时候比谁都积极呢!”宁冉笑着瞪他一眼,“喂好你自己就行了。”

过了一会有男生说:“班长,你这饭订得不对呀!”

班长说:“怎么不对了?”

“大家聚餐没酒怎么行?”

班长说:“哎呀,别喝酒了,完了在喝醉了……”

还没等班长说完,别的同学也都跟着起哄起来,“班长,买酒去!”

班长只好站起来,“行行行,那咱们先说好了啊,就啤的。”

“啤的就啤的!”

不一会班长和几个男生抱着几箱啤酒回来了,班长边发酒边说:“少喝点啊。”孙骁说:“班长你今天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啰嗦。”

孙骁把这桌的酒都开了一人面前放了一瓶,陆子昂说:“我不喝酒,不用给我了。”

一个桌上的王贺说:“你看你说的,我们谁平时喝酒呢,今天这不是咱们班的散伙饭嘛,你就破个例,多少意思意思。”

陆子昂只好说:“好吧。”

一桌的同学齐齐地站起来,“干杯!”

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去,不到半个小时,一桌人的脸都喝的红扑扑的,尤其是喻晓霓,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喝酒,喝完第一杯的时候她已经就觉得有点晕了,大家都趁着酒劲天南海北的聊着,喻晓霓突然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东西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陆子昂面前,那是一个上面带着铜锁的漂亮的笔记本,陆子昂看着喻晓霓,一脸不解,喻晓霓把本子放在陆子昂手里,然后说:“昨天晚上,我趁我爸妈都睡了的时候偷偷写完了最后一页,现在,给你了。”

孙骁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本子,他一把从陆子昂怀里拿走本子还给喻晓霓,然后对宁冉说:“宁冉,她喝多了,快让她坐回去!”

宁冉起身拉住喻晓霓的胳膊正要往回拽她,喻晓霓一把甩开宁冉,又把本子给了陆子昂,继续说:“这个本子是我初二的时候和宁冉在学校的超市里买的,现在我终于把它写完了。”

宁冉听完瞬间想起来,“我说这个本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陆子昂拿着喻晓霓的本子不知所措,“这是……什么啊?”

喻晓霓说:“这是什么你能不知道啊,既然是给你的就是我给你写的啊,怪不得宁冉说你跟我装,你真的挺能装!”

一桌人听了这话都惊呆了,留下一脸尴尬的宁冉边往回拽喻晓霓边说:“老娘这辈子摊上你真是倒了血霉了!”

陆子昂求助似的看着孙骁,“怎么办?”

孙骁好像无意,“我也不知道。”

陆子昂又问宁冉,“这个……怎么办呀?”

宁冉斜了他一眼,“你自己看着办。”

陆子昂看见自己求助无果,只好拿着那个本子坐了下来。喻晓霓被宁冉拖回椅子上坐下,王贺赶紧拿起筷子来缓解气氛,“吃吃吃,菜还这么多呢,别愣着了,都吃啊。”

大家又都拿起筷子正吃着,孙骁突然起来说:“我去卫生间,你们先吃。”

王贺说:“快去快回啊,一会好菜让我们都吃完了。”

孙骁“哦”了一声朝卫生间走去,也许是他刚才也有点喝多了,走路都有点不稳的样子,其他人都没在意,只有宁冉看着孙骁晃晃悠悠的背影感觉到了孙骁的不对劲。

吃完饭大家都准备回了,宁冉扶着喻晓霓说:“你们先回,我送她。”

孙骁走过来,“我送她吧,你一个女生我有点什么情况你弄不了。”

宁冉说:“那咱们俩一块吧。”

孙骁说:“好。”

陆子昂可能觉得自己在那干站着有点不好,也说:“要不,我也去吧。”

孙骁没说话,宁冉看也没看他说了句:“有我和孙骁就够了。”

陆子昂被宁冉说得挺尴尬,“哦……好的。”

陆子昂回家以后用本子里夹着的小钥匙打开了那把锁,他一个人在卧室里翻着,每一篇都被喻晓霓的字迹占的满满的,第一篇上面的日期是2010年6月,在这一页的最下面,喻晓霓写道:“到今天为止,我已经喜欢了你一年多了,LZA。”

陆子昂一页一页地往后翻,“今天,谢谢你帮我把那么重的书送回去,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竟然能瞬间的出现,我相信这是上天给我的眷顾……”

“当我听说你被老班罚跑的时候,我真的好着急,都怪那个孙骁,连累了你,我恨不得替你挨罚,可是我却只能给你送一瓶水……”

“今天真的是我上初中以来最美好的一天,在你突然举手要坐到我身边来的时候,我激动的简直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你给我讲题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偷偷看你,你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你知道吗?你有一种超能力,每次在我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你的一句‘你可以的’就能让我立刻振作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觉得,每节课四十五分钟真的太短了,周末要放两天假真的太长了,毕业来得真是太快了,所以无论如何我要让自己考上圣德,只为了在高中还能像现在这样每天可以看到你,就足够了。”

每一页的最后都是三个用力写下的字母“LZA”,每一页都是一个初中女生还有些幼稚天真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是喻晓霓这么长时间以来对一个自己第一次喜欢上的男生无处不在的关注和无时不刻的心动。

陆子昂觉得心里暖暖的,不知是这些青涩的情话暖了他还是为他写下这满满一本子的那个女孩暖了他,总之这种感觉真的很好,他合上本子把它锁在了自己的抽屉里,然后打开电脑在QQ上对喻晓霓说:“高中的数学会更难,还是让我来教你吧。”

喻晓霓下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晚上一上QQ看到陆子昂对她说的这句话,激动得对着电脑屏幕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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