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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星夜之歌

楚月华静静道:“你看到的,那是你们的前世……前世的你们,是恋人。”

叶尘烬身体一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给自己的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他在这里走了很久,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她的真实身份,却没想到,事情,会牵扯到自己的前世。

前世今生!

“我的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叶尘烬控制住自己,尽量让自己的话语控制在一个平静的速度上。

楚月华背过身去:“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孩子,我担心你会沉迷于过去的回忆,忘记今生;或者将今生与过去,混为一谈。前世的你,失败了;而今生的你,却无法失败。”

“我已经不想再做下去了……几千年,几万年的时光之中,我目睹着许多许多的继承者,因为各种原因失败,而我只能够孤独地度过……死亡审判者是最难成功的一个审判者,因为掌控死气,比掌控黑暗还要对自己伤害力大。而且死亡的攻击力太过锐利,导致很多人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渐渐沉迷于杀戮,无法自拔……当初,我修炼这个的时候,也差点迷失自我;但是我的朋友端木苍翎却拼命地唤醒我,在被我的剑刺入胸膛时,他呼唤我的名字……我醒了,却看见他死在了我面前……”

“因此,我在次神界,过了很久很久……看着曾经的伙伴们,一个个离去,新的接班人和我时代不同,我们无法交流,身为审判者,我无法下界,只能够在次神界,看着挚友一一离去,我却只能够再在里面停留,因为我没有接班人!在九千年前,我最后的朋友黑暗审判者空轻灵也离去了,她的离去,对我是最后一击沉重的打击,她对我说:月华,我等你。我流泪了,如果不是真的走不出去,就算拼着受天罚我也会和她一起出去的。也就在那时,我遇见了你。你的性格,和你前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如果不是你出现,或许我真的会崩溃。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是折磨。”

楚月华的血色眸子之中,两行清泪轻轻流下,眼中尽是孤独与空寂:“我怕,我怕如果你再失败的话,我会撑不下去……次神界的位置是有规定的,每一样东西,必须都时刻有一个人掌管,若我真的撑不下去,属于我死亡的领域会坍塌,引起次神界动荡……就在你即将成功的前夕,异变突临。魔族大举入侵,而你的性格不允许你在这时飞升,于是你压制修为,和其他人一起抗敌,但就在这时,天生异变,恶魔王降临,那是足够和我们审判者一较高下的魔族……你为了保护所有人,力拼恶魔王,却因为压制了修为,身受重伤,无法力敌,恶魔王威胁到了那个女孩,也就是你恋人和你所有朋友的安全,为了保护他们,你发动血祭,以心血祭自己的灵魂,重创恶魔王,恶魔王拼着最后一口气逃出升天,你留下的伤势,让大陆获得了九千年的和平。审判者委员会为了表彰你,把你的灵魂印记收集起来,送入轮回。因为灵魂破碎,所以你才会完全失去前世的记忆。因为你的恋人也要求和你在一起,所以她也和你一起送入了轮回,不同的是,她会有前世的记忆,即使失去了前世的力量,她的记忆仍然会记着你。”

楚月华叹了口气:“那也让我多等了九千年……不想再等下去了,这个不情之请……你会接受吗?”

叶尘烬坚定地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以前梦想拥有力量……现在我拥有了,所以我一定会站上那个位置,为了……拥有力量能够保护我所想保护的人。”他的心中,不知不觉地就流淌过了古曦婷、古方平,还有

“是啊……我们的初衷,都是为了守护呢。”楚月华咀嚼着这个词语,却发现面前的男孩有着令她自己都感到心悸的意志。

楚月华从没有这么相信过这样一个人。看见他眼睛之中映射的和他的意志和性格一样的坚定,她就有这种莫名的信心,她抬头,仿佛又看见了前世那片纯净到极点的天空,她的眼神迷离,似乎又记起了自己记忆深处埋藏在心中的那些人的影子。他们仿佛就在她面前,笑着向她招手。她甚至还听见了他们的声音,熟悉到了不能够再熟悉的声音:

“月华,看看我,我是轻灵,你的朋友轻灵!”

“月华,我们去玩吧,一起看看蓝天白云,看看我们生活过的地方。”

“月华,要快快乐乐的,不论是不是在一起,我们都是朋友,你永远都有我们。”

“是啊,月华,苍翎哥说得对,不管你在海角天涯,我们都在你的身边。永远永远。”

在这九千年里,她每一天都要看一遍这些;她所有的乐趣,或许也就是看他们和自己在一起,一起走过的那些岁月,那些画面,那些声音……就算穿越了多少千年万年的时光,也永远不会褪色的。

“轻灵,苍翎,若影,梦儿……我是楚月华,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楚月华的身影渐渐消失,留下一句话在叶尘烬耳畔:“我知道你想知道前世的一切。那个水晶球里面,有最真实的答案。”

“她今生的名字……末尾为‘qing’。”

望着楚月华的身影渐渐消失,叶尘烬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像捧着一个易碎的瓷器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水晶球,眼睛里的向往毫不掩饰。

前世的真相,神秘女孩的身份,还有自己希望得到的力量……都在里面。

他走了出去,把水晶球留在了灵魂世界里。水晶球是一件灵魂器具,它除了储存东西,似乎还有别的神秘用途。

水晶球的表面放射出神秘的深蓝色光芒,它就像是深邃的天空般纯净,里面悬浮着无数白色的光点,或许就是存储的东西。它的内部,活脱脱就是一张繁星之夜的缩小图,甚至比星夜还要亮丽和灿烂。叶尘烬为它取名“星夜之歌”。直觉告诉他,或许星夜之歌会告诉他更多更多的秘密,它也会陪伴叶尘烬走过很远很远……作为他的朋友,它应该拥有一个动听的名字。

“等我下次再来的时候,我就会知道一切。”叶尘烬转身,离开了灵魂世界。光海,瞬间开始有波澜涌动,昭示着他的心并不平静。他没有发现的是,星夜之歌深处,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飘了出来,一个黑影缓缓出现,望着面前的这片光海,默然道:“我已经平静了多久了,几千年还是几万年?不过,他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或许,他是我命中注定的主人。”

黑影很模糊,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但是声音,却是苍老而感伤的,犹如跨越了千千万万年的岁月。这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声音。然而,却降临在了这个时代,真真切切。

带着不安和疑惑,古曦婷又看了一眼叶尘烬,叶尘烬还在安静的睡着,长长的眼睫毛微垂。她似乎又看见了那天的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温柔和宁静,仿佛刚从睡梦之中醒来。在那样危机的时刻,她的这个感觉无疑是很怪异的,但是她的的确确感觉到了他那时候的情感,从来就没有这样清晰过。

她的秀眉微蹙,想着:“父亲会怎么对付尘烬?那个审判者能够镇住他们让我带尘烬回来,但是……凭尘烬只有一级九转巅峰的实力,怎么可能逃脱?阴谋……迟早是会爆发的,这次禁书阁的事件,应该就是个导火线。就是没有这场意外,他们也会制造意外的。”

古曦婷那一刻真的为自己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心痛,她知道父亲不过只是在利用自己,而古天古凌古四方等人对自己的所谓爱慕,不过也只是想要得到古家家主的这个位置而已,尘烬和清偌这对姐弟才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只是,她即便以前能够在危急的时候挡下叶尘烬的仇恨,现在面对叶尘烬的死局,却毫无力量出手。她是真正感到了力量的渺小,父亲是她的心魔,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这样的压抑,迟早会爆发,假如自己还是这么无能为力,那么被吞噬的,迟早会是自己。如果更糟的话,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叶尘烬。

她默默地站在窗前,看着湛蓝的天空,愣愣地发呆,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接下来的判决,在叶尘烬醒来的时候,也就是他即将站上天庭的时候。

“尘烬,你会怎么做呢?”她在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在这时,她转过身,和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对在了一起。她一怔:“尘烬,你醒了?”实际上,她的心中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心中只有担忧和恐惧。对孤独的未来的恐惧。

叶尘烬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摆设,他确信自己不是在紫竹园之中,紫竹园之中有着挥之不去的紫竹特有的竹香与草木的气味,而且紫竹园之中的摆设简陋,自己的屋子也只有一张床和一副桌椅,外加一个柜子。而这个房间,总是弥漫着挥之不尽的幽香,床上的杯子是天蚕丝做的,四周的家具,颜色都是粉红色,可爱而温馨。这是古曦婷的房间,叶尘烬断定。

他看着古曦婷的眼睛,她玫瑰红色的眼睛之中有着挥之不去的疲倦,能看出她这几天没有睡好,叶尘烬心中闪过一丝感动,从踏出紫竹园开始,有古曦婷在的时候,他总是没有来由地安心。这种安心之中夹杂着一种特别的情感,不同于对那神秘女孩的,也不同于对叶清偌的,或许这是友谊,或许这是快乐。他并不习惯于宣之于口,相反,叶尘烬是很少说话的,除了在古曦婷和古方平面前,或者是一些不得不说话的场合,他基本上都是沉默为主。但是他却相信,他心里想的,古曦婷会懂,这是艰难岁月之中磨练出来的,朋友之间心灵上的默契。

“曦婷,他们怎么说?”血色的眼眸之中,映射出的是叶尘烬内心的平静。他的心,就像被清水洗过一样,清澈,纯净,所有负面情绪都一扫而空,包括他此刻应该有的恐惧。看着古曦婷担忧而恐惧的眼神,他叹了口气,这事情已经被他猜出十有八九了。

古曦婷惊讶地看着神色不变的叶尘烬。她从未见过这样清澈和纯净的眼睛,以往的叶尘烬,眼睛之中总有淡淡的伤感与落寞,然而,现在,只有坚定与从容。就像……已经活了很多年,很多年,看惯了生死一样。她甚至有种感觉,站在面前的是爷爷,而不是叶尘烬。这种眼神,她只有在小时候,在爷爷的眼中才看得见。

“他们正准备对付你。”古曦婷轻声道。

叶尘烬刚要出声,一种危机感涌上心头,杀意突来。接着,耳旁划过一阵劲风,他的意识中,似乎看见一个黑衣人从身旁掠过,那是他的灵魂感应。灵魂觉醒后,他对四周的感应更加强烈了,闭着眼睛也能够看见周围的一切,甚至视线比普通人更加开阔,视角更加清晰。黑衣人蒙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手中闪烁着银光,那是一柄透明的长剑,长约三尺,如果不是他使用技能的时候浑身闪烁银光,叶尘烬是看不清的。他隐匿着的地方,是普通人的视觉死角。

黑衣人紧握长剑,朝叶尘烬的眉心刺来,阴狠,毒辣,杀气暴涨,朝叶尘烬卷来,欲要先借杀气让叶尘烬陷入恐惧。一击直指要害,来去如风,是一个专业杀手的表现。一旁的古曦婷神色不变,显然是没有发现杀手的存在。杀手把杀气控制得很好,凝聚在他和叶尘烬之间,没有让古曦婷感觉到——如果叶尘烬没有觉醒灵魂的话,他就没有时间去闪躲他的这一击,更没有时间去向古曦婷求救。

叶尘烬的意识清清楚楚地看见,黑衣人的嘴角掀起一个邪恶的笑容,他的眼睛之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那是黑暗的、久经杀戮之后,残杀生命感觉到的快意。因为这份快意,不知道已经有多少条生命丧失在他的剑下了。

可惜,这个世界上,“如果”是最不靠谱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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