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韶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看到的并不是年少轻狂的唐栎,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异常成熟稳重的侠士,然而这名侠士不过是二十岁左右,对他来说仅仅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前一天的他还认为唐栎是个粗心大意的家伙,现在的面貌全然不同了,光是这一点就令他非常的担忧,唐栎摊手伸出一只,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吴韶可没有对这种情况作出什么准备,但他早有别的策略,于是赶紧后退几步,一只手在后背做了几个手势,那些手势是给自己身后的南鹰国武林人士看的,这些人早已经会意,即便之前已经相互沟通过了,但他们对吴韶这么快就使用这个策略的举动都有点吃惊。
这时候十几名年轻的南鹰国武林新血从吴韶的左右两边列队冲上了比武台,他们一个个亮出了兵器,一心一意地注意着唐栎,似乎是唐栎的每个举措都能让他们神经绷紧。
何思华已经忍不住了,这种多对一的局面实在是太过分了,她跑出来大声骂道:“你们这些卑鄙小人在做什么?不知道比武都是一对一的吗?人多欺负人少是武林败类!为江湖所不耻!”
吴韶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说的话同样是给唐栎解释的:“这一场的比武规则是至死方休,并没有说限制派出多少人,难道我记错了吗?如果唐少侠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战胜在下,在下可以给唐少侠些许时间跳下台去,这一场自然就分出胜负了,在下也认为这对唐少侠来说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毕竟性命攸关,唐少侠还有很多安稳日子可以过,没必要为了争一口气而送了自己的小命,这话可说得对?”
唐栎早就见识过南鹰国的各种卑鄙手段,也已经想象到了吴韶的那副嘴脸,所以他根本不会因为现在的情况而有任何感到意外或者畏惧而退缩,相反的是,吴韶又提到了至死方休的规则,自己也确定了这一场比武的不需要留手了。
吴韶双手交叉抱胸在前,似乎对这次比武的结果已经拿捏在手中,胸有成竹的笑容特别令人讨厌,他后退两步,竟是没打算自己动手,这引得周围的十几名南鹰国的年轻一辈都渐渐围了起来,他们的动作基本一致,怎么看都是预演过的。
唐栎对这些跟自己的年龄几乎相反的人并没有多少好感,所以是不可能像平常的作风那样先礼后兵,更不会给他们有选择放弃的机会。
突然,十几人停下了踱步的节奏,几乎都是瞪大了眼睛,像是有人在指挥一般,同时朝着圆的中心迅速靠近攻击。
梁华罡那边的人无不为唐栎而紧张起来,他们谁都无法让自己冷静,毕竟唐栎已经身在险境,这种绝对不利的状况实在无法让人把视线移开比武台半刻。
正是他们一直瞩目着比武台的情况,才有机会看到唐栎主动后退,先朝着一名年轻弟子靠近,他左手捻起剑指,精准地以剑指夹中了那名年轻弟子的剑身,随着步伐移动,剑指在剑身上滑移到了剑柄,人也就越加靠近,右手速成鹰爪,掌心凝聚了一股寒气,寒气很快成了一枚如锥子的冰针,在那名年轻弟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以鹰掌打中了他的胸口。
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来得太快,谁都无法再次想象其经过,就连那名年轻弟子也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事实,他感觉胸口一闷,从喉咙里涌出了一抹鲜血,在吐得满身都是之前已经被打出了比武台。
其他人一开始还没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境况有多危险,直到唐栎用奇快无比的身法和一招致命的凝冰针让他们提早退出江湖。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胸口上中针,即便是临时变换了招数,或者已经在前几个同辈师兄弟身上看见了自己所对付的敌人并不是前辈们口中的狂妄小子后,身心开始有了退缩的本能反应。
但他们谁都没有真的避而不战,唐栎的主动出击已经成了他们必死无疑的原因,一个个年轻弟子惨叫的声音在比武台上传了下来,南鹰国的人们似乎都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事实——一名本来在他们眼中年少轻狂的小子居然毫无压力地扼杀了南鹰国的十几棵好苗子。
台下的人不由得震怒了,他很想上去直接把唐栎一招击杀,但他并不能这么做,能堂而皇之做这件事情的人,目前只有尚未出招的吴韶了。
吴韶替自己提前捏了一把汗,他根本没打算出手帮助那些给自己在前头探路的年轻一辈。
“果然还是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呀!”梁华罡轻轻地说,这话还是说给何思华听的,何思华不理解表哥的话中有话,只听梁华罡往后便解释了,“南鹰国的人把身份的尊卑看得很重,哪怕只是相差一个月,前辈和晚辈之间的关系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疏远很多,这些人本来是想围攻唐栎挣点实战的经验,然而是他们的前辈低估了唐栎的实力,从而在一开始就完全失算,现在即便是再上来几十个年轻弟子帮忙,只要唐栎还能一个个轻松解决,那个叫吴韶的家伙绝对是不会插手的。”
何思华有点吃惊,道:“可那不是他的比武吗?如果是这样,他还是要对付老色鬼的呀!”梁华罡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示意何思华时刻留意着比武台上的动静。
这时候的比武台只剩下两个人是站立的,一人是唐栎,另一人自然是吴韶。台上的其他人都倒下了,他们没有疼痛翻滚,没有凄厉惨叫,没有呼唤求救,更没有了心跳和呼吸。
十几名来自南鹰国的年轻一辈才上了台不久,只需一会儿的功夫,活生生有杀气有生机的人全成了尸体,不仅是唐栎的双手冰冷,就连台下南鹰国的诸位看客都觉得空气变得冰凉了。吴韶终于放下了抱胸的双手,右手抬高紧握后背上的剑柄,“咻”一声出鞘,剑芒并不刺眼,但声音却回响不绝。
吴韶还是没有继续动作,他拔剑出来后就是一动不动,双眼一直看着唐栎,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等什么。
唐栎也觉得很疑惑,忽然发现剑出鞘的声音居然回荡在比武台的四周,竟然没有消散的迹象。
只是过了些许时间,两人依旧站着不动,这种奇怪的对峙行为让人捉摸不透,唐栎是不明不白,吴韶却是心里吃惊。
“不可能!我的功法可是针对内功修为的,那小子年纪轻轻,怎么可能会有与我匹敌的内力呢?”吴韶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