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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相顾短,无言情窃

好友,见字如晤:

每一个季节我都会一个期待,而这个期待无关世事,只关风月。有首诗也写到过: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而我的期待微异而同——春花、夏雨、秋风、冬雪。

而家乡,今冬无雪。无雪得好!免了些与这四季自作多情的阔别。但我还是怀念它的那苍茫天地间的素洁,那是自然于故里最高阶的魔法,胜却风雨花。玄天一色犹成筛,众云化碎冰雪来;摇落人间霜打草,飞来九天雪沉埃。这是去年为雪而作的诗,如今似乎已经不合时事了。仿佛,我们由始至终的被岁月欺骗着,其实反过来,我们又何尝不是由始至终的欺骗着岁月呢?所有我也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心怀愧意:那一夜落尽的花,汹涌滂沱的雨,摇曳树上的风,久违期待的雪;和那些素未相识的生人,那些一面之缘的过客,那些相识无言的朋友;以及那个,在人群中始终不合时宜的自己。

四季之外,有云,却各尽其态。夏而单纯,秋而连绵,冬而雾散,春则朦胧。唯独专一不变的是风,那一丝不挂的从容。春风冷峻,残留着冬的余味,或是对年的凄悔。果然春风十里不如你,元宵一过,便是归人离客,家中冷清,辗转处满意阑珊,人生又仿若是一场盛大的别离,与一些人久别重逢,也必将和一些人来去匆匆。

不过还待,春天来了,如期而至。但却也麻木,却也无情。春与我何干,我与春何系?无所谓,是一种成熟,无所谓人情,无所谓事物,无所谓得失,无所谓之——我无所谓。春夏岁岁轮回,若是每逢秋冬都要伤感一番,恐别人甚至自己都会感到冗余枯烦。但作为一个文人或者一个学文之人,对于四季的感性或许是独特的,因为一些人受之于四季,一些人赋之予四季,受赋之间便是朦胧复杂。这一切却是放不下的,身不由己之中,以春为首以冬为尾,中间被忽略的,都是那不言不语的流年。在这搅拌不均的时间里,忽快忽慢,有人在寻找,有人在等待。寻找的人始终在寻找,等待的人也始终在等待。若最后寻找的人开始等待,等待的人开始寻找,平行与垂直相交之间便是缘。

如果岁月流逝的方向就是四季的方向,每一个春夏秋冬都写一首小诗,留在岁月那里等一个读者,也做一个读者。暖阳碾墨,清风执笔,画一树春,写一个秋。随遇而安,享受它吧,毕竟只有它是最温柔的陪伴着我们的。每一个人都流嵌于这四季之中,谁又能孑然一身逍遥法外?只有岁月,温柔的逼着你我,把悲装作喜,把喜当作平凡。

临颖不尽。顺颂春安。

白墨

丁酉正月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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