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灯光从帐篷的缝隙中射出,在满是黑色的沙漠中显得格外醒目,不远处,便是秦牧藏身的所在。
身体紧紧地贴着地面,秦牧面色凝重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尤其是来箭最初射来的大致方向,严密的目光不肯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
风不断地从秦牧身边吹过,任凭周围砂子翻滚,他都纹丝不动。感受着背后冰玄剑传来的阵阵寒气,他眨了眨眼,神色中现出一抹深思。
显然,这次的敌人十分狡猾,也十分有耐性,在射出第一支箭后如此长的一段时间里,竟然能对驼队中所有的动作熟视无睹,选择静静地等待机会,完全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做法。
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道别致的弧度,秦牧看着周围隐秘的灰色,脸上现出一抹笑意,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陪你们玩到底,看看谁先沉不住气!
下一刻,秦牧豁然从地上跃起,黑夜之中,只见人影一闪,秦牧沿着之字形路线曲折地来到亮灯的帐篷内。
在进入帐篷的一刹那,秦牧猛然停住身子,伸出右手食指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杀的姿势,接着翻然入内。他快速走到灯火旁,将之熄灭。一瞬之间,之前还是明亮的帐篷立时融入黑暗。
掀开帘布望着四周,秦牧略微满意地点点头,脚尖慢慢提起,帐篷的下摆被掀开,他腰身一扭,便从缝隙处出来了。
此时的秦牧使出凌虚飞渡的落羽境界,悄然无声的在大地上驰行,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另一座帐篷内,点燃其中的灯火,像之前那般在透过窗户观察着外面,接着又一次把灯火熄灭,奔往下一个帐篷。
秦牧选择的帐篷很有规律,总是沿着右侧最靠近自己的那一顶。如此这般重复了三四次后,他望着黑夜中寂静无声的大漠,一抹凝重涌上心头。敌人出乎意料的狡猾,自己故意暴露出行踪,就是为了引得对方现身,可是,敌人竟然一动不动。
秦牧摸着下巴,清秀的脸上现出沉思的神色,敌人谋划袭击,准备多时,他们绝对不可能这么一直等下去,他们应该比自己更着急,在这个时候,自己更不能自乱阵脚。
不同于之前,秦牧并没有熄灭帐篷的灯火,他迈着方步,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到门口,伸出右手,将帐篷的门毯慢慢掀开,
随着门毯的掀起,帐篷里的灯光照到外面,在门毯完全掀开后,秦牧出乎意料地把门毯挂在旁边的铁钩上。
昏黄的灯光从帐篷门口照出,在外面形成一条逐远变宽的光路。光路之中,秦牧傲然独立,蓝色的外袍在灯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
被灯光拉长的影子一直延伸,直到与大漠中的黑暗融为一体。秦牧张着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辉的目光灼灼地眺望大漠,配合着上扬的嘴角,一股傲然的霸气显露无疑。
他若有所指地微微侧头,右手慢慢伸向后背,接着用力一挥,带着森寒冷意的冰玄剑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度。
剑身虽然被蓝布包裹,但它那冻结空气的寒意却让人无法漠视。剑身周围立即扬起一股诡异的雾气,秦牧右手一翻,剑尖颤抖着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尖锐的破空声。
脸上的得意之色逐渐转化成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慢,秦牧灼灼的眼神透出无尽的鄙视。
“哼哼哼!”喉咙里发出一阵冷笑,秦牧淡淡道:“西部沙漠,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刺耳的破空声突然响起,紧随之后,便是一支迅猛长箭。
长箭来势凶猛,气魄逼人,况且自黑暗中无法察觉的地方中突然射出,的确具有杀人夺命的威力。
可是,它的对手是秦牧,是精神晋入星变境界的秦牧。
自长箭闯入星变的感查范围,秦牧便第一时间掌握了长箭的位置和来势。待长箭飞临自己不到两尺时,冰玄剑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剑刃如同斩首一般正好落在长箭的箭头部位。
嚓!
箭落,剑落。
秦牧眼中的傲然之色更盛,用下巴指着远处无尽的黑暗,脸上满是不屑的笑意。
回到帐篷,他再次将灯火熄灭,似是放松一般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抹掉发根处浸出的汗水,会心地笑了笑。
敌人终于忍不住了,经过一番做作,他已经成功激怒了敌人,只要自己再炮制几次,恼羞成怒的敌人势必会自乱阵脚,那时,便是最好的进攻机会。
轻轻摇了摇脑袋,将意识中的杂念彻底赶出,秦牧重新把冰玄剑挂在背后,从帐篷下摆的缝隙中闪身翻出。
距泗水驼队约莫百丈之远的沙地上,五十多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蛰伏于此,人群的最前方,一个满脸恨意地男子冷冷地瞪着泗水驼队的营地,右手恶狠狠地握成拳状,重重地砸着地面,“狡猾的小子,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你多砸几下,他们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了。”身旁一个穿着红色披风的男子冷冷地道。
听得对方语气中的不满,这人心中一寒,不甘愿地松开右手,似是解释般道:“我太想报仇了,一时失态,请副团长谅解。”
“记住,我们收留你是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如果你还以为自己是铁漠沙盗团的团长,我现在就让你身首异处。”眼睛中闪过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副团长随意扫了铁熊一眼,语气中宛似不含丁点人类的感情。
“那个蓝袍少年就是你说的秦牧?”又是一句冷冷的发问。
心中现出一股死亡的阴冷,铁熊目光躲闪地瞟向别处,战战兢兢地点点头,道:“我只是太狠了。”
副团长冷然地看向铁熊,眼睛中竟然闪出嗜血的光,习惯性地舔了舔嘴唇,渴望一般道:“那你何不直接杀了他们,笑谈渴饮仇人血。嘿嘿。”
话题回到仇人,铁熊眉目间立即现出无限的恨意,一字一字道:“杀掉他们太容易了,我要让他们在临死前尝尽恐惧的滋味,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副团长阴冷的脸上突然现出少有的阴笑,“不错,不错,看来团长留下你,不止因为那件东西。”
得到副团长的赞许,一丝笑意跃上心头,铁熊正要再说些什么,只见对方已然别过头去,双目盯着泗水驼队的营地。
随着目光落在远处,冷冷的杀意重现眼中,铁熊紧紧地盯着泗水驼队,不愿放过任何机会。
只见泗水驼队中,又有五顶帐篷相继亮起,片刻之后随即暗下,显然是秦牧故技重施,故作神秘。
“狡猾的小子,难道你以为这样我就杀不了你么?”愤恨的铁熊从牙根里挤出话来。
随着自己的一忍再忍,泗水驼队营地中帐篷亮灯的次数明显加快,而且亮灯的时间也比之前长了许多。过了一会儿,当下一定帐篷亮起时,帐篷的门毯被再次掀起,从门毯之中走出一个身着蓝袍的人。
他大摇大摆地张望着,甩了甩衣袖,好似失望一般,转身向帐篷走去。
看着如此嚣张的敌人,铁熊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右手扬了扬,“射。”
话音刚落,一支劲箭从身旁射出,在一声刺耳的破空声之后,传来叮的一声,听声音不像是射在人身上,倒似射中了木头之类。
意识到再次未果,铁熊狠狠地咬了咬牙,余光向副团长看去,只见对方面无表情地盯着泗水驼队。
这时,对方的营地中又有一顶帐篷亮起,门毯掀开,仍是那个身穿蓝袍的男子。
“秦牧,这次我一定让你死!”心里恨恨地骂着,铁熊的双目死死地瞪着秦牧,眼看着秦牧又肆无忌惮地张望一番,还饶有深意地挥拳作势。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铁熊再也忍耐不住。
他回过身来,一把抢下正要张弓再射的手下之人的弓箭,微微挺直腰身,左手紧紧地握着长弓,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羽箭,随着右臂的回拉,长弓慢慢张成一轮满月。
愤懑的目光从箭尾看到箭尖,最后落在秦牧的背心上,喷火的眼睛仿佛看到秦牧中箭而亡的痛快场面一般,放出热烈的报仇之光。
“秦牧,去死吧!”
崩!
右手猛然松开,蓄满力道的长箭顺势而出。这一箭,不似之前的两箭,快速绝伦地越过百丈的空间,却不发出丝毫声响。
好快的一箭!好狠的一箭!
看清铁熊这一箭的威力,连一向不动声色的副团长都露出赞许的意思。
恨恨的目光片刻不移地盯着旋转的箭尾,它带着铁熊满腔地愤怒径直朝帐篷前张扬着的秦牧而去。
吱!
亲眼看到羽箭刺入秦牧的后背,侧耳倾听的耳朵捕捉到箭头入肉的痛快声响,一抹难以自抑的兴奋涌上眉目,铁熊张着嘴巴不住地发笑,心中早已沸腾不已:我终于报仇了!我终于报此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