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隐去,天光渐亮,修行了一夜的张云牙从观想之中醒来。
他经过一晚上不断地观想白骨魔神,已经熟练了很多,虽然观想出的魔神还很弱小,但是已经初具神韵了。
每一次他的魂念消耗了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头脑一凉,然后魂力精神就又饱满了起来,效果竟然比苏合香还要好!
经过一晚上的观想,不停地消耗恢复,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发现自己的魂念似乎有一丝丝地增长。
眉心处传不断地传来沁人的凉意,让他舒服得想要发出声来。虽然一晚上没睡,却比睡了一觉还要精神饱满。
“好宝贝!”张云牙心里无比地兴奋,他心神再次进入眉心,却意外地发现那块碑似乎变暗了一点。
“这……这难道是吸收的月华被我消耗掉了?”张云牙想到。
“吱呀——”
这时,涂苏推开房门,揉着惺忪地睡眼,不断地打着哈欠,一脸的倦意。
“师兄,你起得这么早?”涂苏看见衣冠整齐的张云牙,打着哈欠问道。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没睡好?”张云牙问道。
“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晚上老是做恶梦!可恶!”涂苏气鼓鼓的。
“呵呵,呵呵。”张云牙干笑了两声,心里发虚,他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师妹,我想要打造一副金针,你可知道哪里有工匠?还有,你那里有没有滋养身体的方子?”
“金针?师兄你要打造金针干嘛?我这里有一副银针,你看能不能用?不行的话,就只有去通州城里,找药王阁他们去买,那里金针也有不少,值不了几个钱。你要滋养身体的方子?这个简单,不过师兄你久病初愈,还经不得大补,我抄几个温和的方子,一起去药王阁拣了就是。”
“银针也行,不过我要的种类比较多,恐怕还是得去买才行。”张云牙说道。
“种类比较多?”涂苏疑惑道。
“嗯,要一百零八种,每种一支就够了。”张云牙说道。
“一百零八种?”涂苏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说道:“师兄,你尽胡扯。针灸之法起源于医经《灵枢》,《灵枢·九针论》。从古至今,无论金针银针,从来就只有九种针,哪来的一百零八种?”
“九针论?”张云牙皱了皱眉头,“师妹,这一百零八根针我有大用,无论如何要打造出来。”
涂苏见张云牙是认真的,于是问道:“非要打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越是不常见的针,对工匠的要求越高。我认识一个匠人,他能把金线银线拉得比蚕丝还细,韧性也极好。不过,师兄你要打造些什么样的针,可有图纸?”
“嗯,这个有。不过我都记在脑子里,到时候再细说吧。”张云牙听涂苏说有办法,放下心来。
“还真有?师兄你说给我听听!”涂苏一听,立马来了兴趣,非要见识这一百零八根针是什么样子。
张云牙大概描述了一下一百零八根针的大概需要的材料,形状,长短,使用手法。
涂苏听完之后,只觉得闻所未闻。张云牙描述的一百零八根针里面,有九根针和流传下来的《九针论》是一模一样,并不是信口胡诌出来的。
“师兄!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为何我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么多种针?”涂苏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
“先不说这些,我这里还有一个方子,你帮我看看。”张云牙把信灵香的方子说了一遍。
“这是什么方子?”涂苏听张云牙念了一大串的药材名称,立马打断,“师兄,你莫不是被江湖术士给骗了吧?这哪里是什么药方?你说的都是些阴气极重的药材,损耗阳气,吃了非得气血干枯不可,许多还有剧毒,会死人的!师兄,你不懂医,药方是要讲究阴阳协调,君臣佐使的,像你这样的方子,没有药房敢给你拣的!”
“那能配齐吗?”张云牙猜到了涂苏会大惊小怪,他知道这方子和普通的方子不一样。
“配不齐!”涂苏没好气道。
“怎么回事?”张云牙连忙问道,“有什么药材找不齐?”
“其他的都还好说,许多药材虽然难找,但是撒下银钱,迟早都能找齐。但是这药引竟然需要一条千年以上的人参,这种人参,早就成精了,恐怕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还有,师兄,你快告诉我,你这方子是从哪里来的?”
张云牙有点失望。他支吾了两声,也不说这方子的来历,这种事情怎么和她解释?一不小心被他套出了自己的来历就麻烦了,干脆不说了。
“哼!小气!”涂苏见问不出来,也不纠缠,径直去做早饭了。等到师兄妹两人吃了早饭,涂苏就径直去厢房里面收拾了银两,抄了几张滋养身体的方子,和张云牙两人下了山。
在山下的镇子里面,涂苏雇了一辆马车,让车夫将他们送到三十里外的通州城。车夫是个老实人,知道他们的是山上的道人,连连称呼他们是“小仙人”,死活都不收他们的银子。
这个年头,能把道观修到山上的,都是有本事的道士。一来需要道庭准许,二来好多山里面都盘踞着妖怪,没本事的早就死了。反而是那种经常在市井之间抛头露面的道士,多半是骗人钱财的。
张云牙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举目四望,天边隐约可见奇峰林立,高耸入云,有的山峰上还隐约可见道观庙宇,也不知道离了有多远。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车夫是个老实人,不善言谈,张云牙和师妹在车里闲聊着。两个时辰之后,慢慢地,路上地车马声音渐渐多了起来,已经快要到通州城了。
张云牙出了马车,坐在车夫旁边,兴致勃勃地看着沿路风土人情。前方出现了一座雄伟城池,城墙高高耸立,城门洞开,进进出出地车辆行人络绎不绝,一派繁华的气象。
这还是张云牙第一次看见古代的城池,他觉得很新鲜。
这时候,远远地,马车后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哒哒,哒哒。”
只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个声音高高响起:“让开!让开!道庭捉拿犯人归案,都让开了!”
官道上面,车夫和行人们一听见这个声音,都连忙让到道路两边,车夫们死死拉住缰绳,生怕马儿受惊,冲撞了他们。
张云牙听见“道庭”两个字,站了起来,回头看去。只见一队披着甲羽地骑兵,押着几辆高大囚车,从官道后面呼啸而来。
清一色的大宛名驹,动作协调一致,行进之间互为犄角,杀气腾腾,显然都是百战精兵。在张云牙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见了一身道袍的张云牙,待看见他腰间挂着的符牌之后,前方一个将领模样的人一扬手,“哗啦”一声,刀兵甲羽齐齐震动,整队骑兵竟然同时勒马,马蹄高高扬起,重重砸在地上。
那个将领坐在马背之上,对着张云牙抱拳,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这才一挥手,整队人马又从新上路。
张云牙这才清楚地感觉到腰间这块牌子地分量。
囚车里面关的是几个和尚,手链都用铁链锁住,全都是垂头丧气地样子。这队士兵中间还有一辆马车,被牢牢护着。两车交错的时候,张云牙看见了里面坐着一位道士,穿着紫绶衣,长相威严,正端着一个酒杯,一脸随意。
等到这群人一过去,路上的行人一下就喧哗起来了。
“快看呀,道庭又抓到了一群野和尚!”
“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批了?”
“不知道这次出动的是哪位道长?是不是在栖霞山上修道的仙人?”
“你说这群和尚是怎么想的?当今天下,道教受命于天,乃是钦定的国教。自从天龙真人创立道庭,任你以前是什么派的,都要接受道庭的诏令。通州城西的空明寺,原本香火鼎盛,几百个和尚,如今还不是都受了诏令。如今,他们脱掉袈裟,换了身道袍,立马就变成了道士,这才没有遭到取缔,空明寺已经改名为空明观了。你说为什么这几个和尚这样死板,不就是换一件衣服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以为道士是想当就能当的?你得有真本事,道庭才会给你诏令,准许你修行,不然就只能找一个有诏令的道士拜师。可真正有本事的道长,都在山上修建道观,闭门修行,人都见不到一个。只有那些没本事的才会在长街之上弄些吞刀吐火,画符念咒的把戏来骗人。而且当了道士,就要受道庭的辖制,不得自由。不但要保一方水土平安,风调雨顺,而且如果出了妖怪,还要他们去降妖除魔,稍有差池,就要受到道庭的惩罚。要知道我们临渊行省,本来就靠着太渊,经常有妖魔出来作祟,这些市井里的道士和尚,不像栖霞山上的仙人,都是有道法的,这些被抓的和尚啊,就是些骗吃骗喝的,一遇见妖怪,跑得比谁都快,道庭当然要抓他们。”
“你这么一说,这群和尚还真不是好东西,前一段时间干旱的时候不见他们出来祈雨,骗起百姓香火钱来那叫一个熟练,活该被道庭抓起来!”
“可不是!他们要是有道法,也不会被人给抓住了。”
“这也说不准,我们隔壁的王老大,天生一个大光头,都被道庭抓了几次了,说他是和尚。现在他睡觉都带着帽子,生怕被人举报了。”
……
“噗嗤——”马车里面,涂苏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张云牙听了这些话,不禁目瞪口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