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是林夕喊的,因为他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第二声是二伯伯喊的,他的锄头还没落地,黑子已将他扑倒在地,一口气的时间,他的衣服已经被撕碎,漏出了带着血痕的胸膛。家人们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吓中,再一眨眼,二伯伯就出事了,血迹溅在地上,引起一连串的惊叫声,尤其是二大娘和他的两个儿子。
像梦中一样,黑子从屋中一跃而出,直奔二伯伯拿锄头的手咬去。二伯伯想要反手拿锄头砍黑子,却又被黑子扑倒,咬住了肩膀,离脖子很近很近,这下二伯伯吓得大喊一声,扔掉锄头,彻底不敢动了。
这时,傻傻的大伯,突然走上前,对着正屋和黑子连磕了三个头,
“爸,妈,屋子,不卖了。”
说完那屋内的影子竟然渐渐变淡,黑子的头抬起,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它拿舌头舔了舔二伯伯胸口的伤痕,二伯伯以为黑子又要咬他,使劲地挣扎喊两个儿子来帮忙。
二伯伯家的两个儿子林乾林坤,大伯伯的儿子林政,心惊胆颤,都被黑子的样子震住了,看着脚下的杂草已经退去,以为是确实如大伯所说,爷爷奶奶显灵,犹豫着不敢上前帮忙。
“我跟你们拼了!想出这种歹法子来整我们!”尖锐的哭声冲破了天际。二大娘抡起一把锄头就朝林夕父亲林建孝砍去,林夕把父亲一拉,二大娘扑了空,顺势就坐在了地上嗷嗷的哭了起来。
“林乾,林坤,咱被人给耍了啊。大嫂啊,平日里大哥不方便,你家有事是不是都是俺家爷们上?怎么现在却和林老三一起害我们啊!”
大娘看着跪下的大伯,低下了头。她知道丈夫虽然有些痴呆,可大事上却从没含糊过。二大娘继续哭哭咧咧地指着林建孝。
“这明摆着就是林老三设的局,这年头骗人的法子都跟真的一样,以为搞得这些玩意吓唬咱们,他就可以独吞这老宅了。还找了条疯狗咬着建仁不放。都是他,这也丧门星!”
黑子的眼睛闭了下,像是不愿意看这一幕似的,露出了失望的神态,再次睁开双眼竟又咬上了二大伯的肩膀。
“爸,妈,三儿不孝,不该开门惹你们不高兴。”父亲一边说,一边也跟大伯一样磕了三个头。
“呵呵……呵呵……演戏还做足了全套……”
趁着父亲跪下磕头的当间儿,二大娘也爬起来,再次拿起了锄头,这次砍向了黑子。黑子像是早已预料到一样,没等二大娘出手,就拖着二伯伯跑到了台阶上。
“老二!”
“二嫂!”大伯、父亲严厉的声音想要制止接下来的一切。
然而二大娘却拉着两个堂哥一起朝黑子砸去。各种砖头,锄头能伤人的统统都朝黑子砸去。
“堂堂正正的活人,还怕了你这畜生不成。”
二大娘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带着孩子们穷追猛打。黑子见状,放下了林建仁,呜呜叫了两声,两眼放出湛蓝的光,瞬间的功夫,黑子露出森白的牙齿,飞快地在二大娘三人的身上略过,几个人跌倒在地,手上胳膊上分布着斑驳的血痕,器械却荡然无存。
在场的年轻人包括林夕都是听唯物主义教学长大的,哪见过这一套,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场上瞬时安静下来。黑子环视一圈,跳上了屋顶的瓦片上,发出低沉的怒吼。瓦片上的蛛网掉落在院子里,越来越大,向二大娘他们包围过去。
只有黑子站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切,眼中透露着无尽的凄凉。
大伯拉着大娘,父亲拉着林夕和母亲,一齐跪下。
一下。
两下。
三下。
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不敢再抬头。
林夕感觉周围的阴云慢慢的散去,地上的蛛网逐渐缩了回来。
许久之后,父亲拉着林夕他们起来,抬头看,老宅已经恢复了宁静,黑子也不知所踪。
只留下地上已经昏迷的二伯伯,二大娘和三个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