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你能学到纯粹的火焰。事实上，我也在寻找自己的道路，但将来，我必定成就传奇。”凯特骄傲道，“学院内，传奇以下的火系法术我都会，只要你想学，我可以倾囊相授。”
凯特确实是天才，她今年才六十多岁，对于法师数百年的寿命而言，称为少女也不为过。
她直视着艾瑟的眼睛，“你真的知道你身体内的火焰有多么惊人吗？我相信，曼殊沙华和薇薇安之影最顶尖的火系法师都会被你比下去。”
她顿了顿，“虽然，呃……据说曼殊沙华今年招收了一个不得了的天才，据说来自所罗门……但我一定会让你在圣冠战争中脱颖而出。”
艾瑟能感受到体内炽热的火焰，它们亲和着凯特，凯特就像一个小太阳，使他体内躁动的元素忍不住要拥抱。
他生生压下了立刻答应的冲动，看向布洛迪。
布洛迪眼中闪过紫色符文，令艾瑟失神瞬间，一张卡片沾着黑墨，从他的指缝出现，一面是彻底的漆黑，一面是个没有面孔的人。
水墨组成的小人在牌面上蠕动，跪倒下来，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你丢失了一段记忆。”布洛迪看着牌面的小人，如此说。
艾瑟懵了，这事他从来没和布洛迪提起，为何布洛迪会知道？他做了什么？
然后，布洛迪翻过牌面，看到彻底漆黑的另一面时，一怔。他过去使用“黑塔牌”进行占卜时，两面皆是相同的。
如果两面不同，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受占卜者拥有多个意识，或者说多个灵魂。打个比方，如果去给一只地狱三头犬占卜，那么占卜结果就会紊乱。
布洛迪皱了皱眉，手里的卡片如黑烟般消散，道：“这是黑塔占卜，奥术与神秘学的结合，我刚才占卜了你的过去。”
艾瑟道：“什么是奥术？”
“你可以将它理解为框架，以及约束，几乎每一种法术都或多或少用上奥术，只是我们现在更习惯将元素参与极少的魔法称为奥术。”
布洛迪滑动指尖，低咏咒言，一个色彩斑斓，如电如火的球体便出现在手中，赫然是当日差点甩在那名贵族妇人身上的法球。
他板着僵尸脸，继续道：“像这样，以咒言调用魔力，以精神构架约束，这是翡翠级的奥术系魔法之一，奥术法球。它以纯粹的魔力，汲取施法者的精神情绪，可以对敌人造成强烈的精神干扰。当然，一般情况下它是不致死的。”
艾瑟有些窘迫，昨日他误以为这个法球会杀死那个女人，拦下布洛迪。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布洛迪用力一握，法球化为光点便消失，而后一个微型法阵出现在手上，斑斓闪耀后，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奥术法球出现在他手中。
顿了顿，他道：“这个也是奥术法球，虽然是以纹阵形式释放，但他们的本质是一样的。”
凯特嘟着嘴，插道：“你们奥术系，分支甚广，但杂而不精，论纯粹的爆发性伤害是绝对没有元素系高的。”
说完，凯特气质一变，瞳孔燃火，吐出一个咒文，大团炽热的暗金火焰出现在指尖，旋凝成眼球大小的火珠。
凯特的嘴角洋溢着骄傲，“这是火系翡翠级法术，火球术，在我的高压下无比凝聚。我估计三个火球术就能把你的宿舍楼轰成平地，而与之能级相近的奥术法球能吗？”
布洛迪沉默了。
凯特得意一笑，火球术在对抗高阶敌人面前并没有什么效果，而奥术法球则能影响敌人的精神，在某些情况下比火球术更有用。
但是从法术的绚丽程度上，火球术可强多了，而布洛迪又不擅长争辩，于是就能在艾瑟眼里营造出“火系更强”的错觉。
布洛迪沉思许久，道：“我有办法帮你恢复记忆。”
凯特睁大眼，指着布洛迪，“你……你作弊！”
布洛迪依旧冷着脸，连头都不扭一下，淡淡道：“各凭本事。”
艾瑟心动了，他为什么跟着来到一个陌生的魔法学院？首先是解决身体对魔力的渴求，其次是使身体恢复发育，并恢复记忆。
但他也更加犯难了……
“我很难抉择，你们的条件都很诱人，要不你们自己决定吧，跟谁我都没有意见。”艾瑟将决定权甩给了眼前两人，企图逃脱责任。
凯特和布洛迪对视一眼，然后再次看向艾瑟，同声道：“你来选。”
艾瑟挠挠头发，咬着下唇，额头泌出吸汗，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两座大山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学院里没有过……一个学生同时拥有多个导师的先例吗？”艾瑟试探道。
“没有，不过学院貌似没规定一名学生不能拥有两名导师。”凯特道。
两人陷入沉思，思考起他们之前未曾想过的一种可能性。
凯特对此还是有点意见，若和布洛迪共同培养艾瑟，那么时间分配便成为最大的问题，她和布洛迪该如何瓜分艾瑟的教学时间，轮流来？
最大的问题还是占有欲，作为教师，她想独占天资卓越的学生，将学生培养成世人瞩目的天才，那么世人也会认可作为老师的她的能力。想一想，如果艾瑟以后扬名了，那么她便可以骄傲地炫耀，但若艾瑟的老师变成了两个，这荣誉便要平分。
等一等，如果在两个老师的帮助下，他能活得双倍的荣誉，那么这荣誉不就够分了吗？她开始思考这个可能性。
“我接受，我不介意学生除我之外还有其他导师。”布洛迪打破了平静。
凯特看着做好决定的布洛迪，咬咬牙，道：“那我也没问题。”
她挪了挪身子，面对布洛迪，“那我们现在来好好讨论一下教学时间分配的问题吧，一日一轮换，还是两日？”
布洛迪道：“首先，我们也有自己的魔法研究和任务要去完成，短周期轮换并不现实。其次，你以为导师就是整天都要陪着学生的保姆吗……”
两人争论起来，一个僵尸脸，一个暴躁的美女。美女拍着桌子，但僵尸脸神色平淡，一旁的艾瑟缩在角落，令这看上去就像一场家庭话剧。
艾瑟眼神有点迷离，打了个哈欠。
黑夜降临，月光映入房间，将面前争吵的两人的影子映照在地上。他闭目小憩，内界的小绿和神秘的蛋偶尔吸走他一缕魔力。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无趣，没有意义。脑海中，商队众人的面貌逐渐浮现。
矮人蒂姆有满脸的褐色络腮胡子，被扎成辫子，他总是骑着灰色大狼，嘴里叼着吸不完的大烟，也不怕烧了胡子。
队长曾经是太阳王国的骑士，因为得罪贵族而被夺走骑士勋章，成为一个为商人护送货物的商队队长。
朵露儿是离家出走的可可，向往四处漂泊的生活。虽然她平日总是骚扰艾瑟，可当她洁白的手指拨动琴弦时，却能发出最动听最纯洁的声音。
此刻，那美妙的声音再次回荡于他的脑海，他仿佛回来了黑夜的篝火前，和商队熟悉的面孔围坐在一起，喝着劣质的麦酒，听着他们吹牛讲故事。琴音荡漾，婉转悠长。
这几个月以来，他和商队里的相处得不错，却始终保持距离，因为他知道自己终将离开他们。可既然如此，自己又为什么会想起他们？
孤独，他知道这叫什么。
心脏仿佛被抓住，被压迫，这是他自失忆以来一直的感受，而这种感受正是来源于那段凭空消失的记忆。这份感觉很紧迫，就好像忘记一件必须执行且很重要的事，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的父母是谁？我又没有兄弟姐妹？我有没有朋友……”心中杂念纷纷扰扰，他心房一颤，清醒过来。
暴躁美女和僵尸脸的谈话刚好结束，凯特将眉宇间的发丝抚上，对艾瑟道：“我们谈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