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眉头皱了一皱,很快又舒展开,笑道:“好哇,小兄弟能够坚持己见,可见心志之坚,人才,人才啊!”
袁承志见场面要说僵,赶忙道:“李将军,这位乃是我三师哥常印,性子最是直爽,这些日子一路见多了饥民惨状,想是心中不忍,不分皂白,看到兵丁便有所不满,倒不是针对李将军您一家。”
李自成笑道:“不妨,不妨,我原说这位小兄弟不凡,原来竟是袁小剑客你的师哥,穆老剑客门下,自然是满门英杰。”他见常印依旧满面讥讽笑容,似乎又要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出来,便道:“常少侠,袁少侠,穆老剑客现如今为了本王些许小事,去了江南。我闯军上下一致说不敢劳动穆老剑客,但老剑客乃是当世奇人,说走就走,身法又奇快,我们竟没拦得住他。两位少侠还请在我军中稍座几日,令师想必不日便能回返。”
他最后两句话说的已有送客之意,李自成初起事时虽胸襟抱负不浅,那也不是自虐狂,眼看常印说不出什么好话,自然要把这两人送下去。
袁承志与李自成拱手作别,常印则一言不发,径直出了帅帐。倒不是他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懂得隐忍圆滑,实在是因为半点求不上李自成。若李自成是个好人,那还罢了,对于这等得志便露出原形的人,自然用不上给他什么好脸色。
李自成安排下制将军李岩接待两人。李岩此人颇有些手段,若是碰上英主,少不得一番身后名,虽说最终免不得兔死狗烹的下场,但终究是抱负已展,雄心已现,比跟在李自成手下好太多了。
李岩对袁崇焕向来敬仰,听说袁督师的公子到来,相待尽礼,接入营中,请夫人红娘子出见。那红娘子英风爽朗,豪迈不让须眉。袁承志与李岩夫妇三人言谈投机,当真是一见如故。袁承志除武功一门之外,见识甚浅,李岩和红娘子跟他纵谈天下大势,袁承志正觉茅塞大开,却不防一直冷着脸不说话的键盘侠常印上线,来回一阵好喷。
键盘侠喷人的特点是有理有据,不管他是不是拿着片面和个例证据以偏概全,听起来都好像逻辑缜密。李岩何曾见过这等架势,没说上几句话,吓得差点纳头便拜。
喷完李岩常印也觉得爽了,他一番话句句指向闯王兵败这一个结局,李岩心中不服,可惜根本辩不过常印,不由黯然。常印说到最后,把当年在圣峰嶂叹出的碧血剑最后两章章节名字又对李岩说了。
常印本意是能够让李岩心中埋下一根闯王不可靠的刺,到时也好救他一命。不料李岩心志实在坚定,等常印两人一走,就将常印口若悬河、辩才无碍的本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李自成,他说此人如此大才,又身怀绝顶武功,不能为我所用,必然要早早除掉,否则于大事不利。李岩心地善良,极少干如此赶尽杀绝之事,可惜常印的“才华”实在太过惊艳,将他这等真正的大才也吓得失了分寸。
常印不知道一番狠喷日后又为自己招至无穷追杀,他跟袁承志两人已经动身前往江南。
这日来到赣东玉山,吃过饭后,到码头去搭船东行,见江边停了一艘大船,相问之下,说是上饶一个富商包了到浙江金华去办货的,袁承志便求附载。船老大贪着多得几个船钱,和包船的富商龙德邻商量。
常印与袁承志二人生的都是眉目清秀,又一身儒生打扮,虽说在常印的置办下,两人的衣着都极为华丽,但古人对读书人的态度依旧颇为尊敬,也就应允了。
两人来到船上,常印看着龙德邻,心道果然天行有常,自己与袁承志已然是早下山了几天,袁承志竟还能碰到这龙德邻,进而自然也就能碰到温青青。幸亏自己没敢抢主角机缘,否则真将这方世界的灵性惹恼了,自己也就完蛋定了。
常印不比其他无限流穿越者那么幸运,有系统时时引导,他只有个不会说话的笔记本电脑在脑海中,功能似乎也还开发的不全,对天地气数这种事情更是两眼一抹黑,只好万事小心翼翼。这种事事不在自己掌控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总有人能翻手间要了自己性命,常印决不允许这种事情一直存在,哪怕是老天也不行!
船老大正要拔篙开航,忽然码头上匆匆奔来一个少年,叫道:“船老大,我有急事要去衢州,请你行个方便,多搭我一人。”
常印看这人约莫十八九岁年纪,穿一件石青色长衫,头顶青巾上镶着块白玉,衣履精雅,背负包裹,皮色白腻,一张脸白里透红,俊秀异常。龙德邻也见这少年服饰华贵,人才出众,心生好感,命船老大放下跳板,把他接上船来。
那青衫少年一踏上船,那船便微微一沉,袁承志心下暗奇,瞧他身形瘦弱,不过百斤上下,但这船一沉之势,却似有两百多斤重物压上一般,他背上包裹不大,怎会如此沉重?那少年上船之后,船就开了。
袁承志正奇异这少年包裹诡异,旁边常印冷声道:“混江湖的都讲究个人物字号,什么样的人东西不能拿,那是规矩,坏了这规矩,少不得要砍下你两只贼爪子来,让你长长记性!”
那少年面色一沉,喝道:“你是哪里的蟊贼,敢动少爷的东西么?”
常印根本不理他,转头道:“承志。”
袁承志应道:“师哥,怎么?”
常印道:“这人身形瘦小,上船动静却如此之大,想必乃是他身负包裹沉重之故。可这包裹分明不大,你猜这里面装得是什么?”
“这个……”袁承志见识浅,确实不知包裹中是什么。
常印冷笑道:“沉重的东西不少,可能让人一路不畏沉重背着的,必然是黄金!他这一包金子,少说有两千两,此处江南地界,没听说过最近出了什么大案,那么有如此大数额钱财的,必然是师父给李自成筹措的军饷。我虽然看不上李自成此人,可华山派的东西,那是谁都能伸爪子的么?”
常印的推测漏洞颇多,但他有原著解析,什么事情不知道?袁承志大惊,问道:“这位……相公,我师哥说的可是真的么?”
那少年也不隐瞒,口中道:“不错。华山派好大的名头,却尽是一群饭桶。少爷轻易便取了金子出来,既然他们看不住,那么我拿走,又有什么不对了?你们若有本事的,就来抢吧!”
常印道:“小姑娘,看在你爹爹面子上,我不要你肢体。不过规矩不可废,让你长长记性罢!”
常印话音未落,袁承志与那少年同时发声,袁承志问道:“师哥,这人明明是个男子,你却怎地叫她姑娘?你认识她爹爹?”那少年却是下意识地回道:“我没有爹爹!”
常印也不答话,身形倏忽到了那少年身前,一指点了他穴道,然后将他用绳子绑住脚踝,头朝下扔进了江中。船上众人见状俱是大惊失色,船老大与龙德邻刚要质问救人,却见常印把船上那五六人合力才能抬起的大铁锚单手拿起,仅凭指力便将旁支小爪掰弯,吓得不敢言语。
袁承志自然没这个顾虑,他急道:“师哥,你怎么将他杀了?”
常印笑道:“什么杀了,让他长长记性罢了。她是老夏的女儿,我们走这一趟早晚要把她带回华山,还是先教教她规矩比较好,免得山野丫头到了华山上,做出些有损华山名声的事情,那就不好了。”
袁承志惊道:“她……她是夏师叔的女儿?师哥你怎么知道的?”
常印道:“这小姑娘要去衢州,你想想,衢州有什么大盗世家啊?那便只有温家棋仙派了。可棋仙派的人虽然不是个东西,却知道谁能要了他们的命。这包金子事关华山和闯王军*队两方,任何一方抬抬手就能灭了他们,你说他们有这个胆子来劫?唯有老夏的未婚妻,当年生下了他的孩子,在温家不受待见,没人管她,才什么都不懂,敢来偷华山派的东西。”
常印知道原著剧情,随他怎么掰扯,那都容易的多,至于他的推测是不是漏洞百出,那也无所谓,让事实说话便是。
袁承志呆了一呆,道:“师哥为什么我怎么也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装的?”
常印望空长叹了一声,道:“大概是……胸平吧!”
过了小半个时辰,估摸着差不多了,常印一把将温青青拉上来。他现下内力比神照经的境界高出极多,倒用不着手贴胸口按压才能救人了。随手在她身上要穴拍了几下,内力透体,一口水就被逼了出来。
“咳咳,咳咳。”温青青死而复生,看着常印的目光极为惊恐,乖乖地躲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在水里活活窒息淹死的感觉可不是她一个刁蛮大小姐能受得了的,何况明明已经死去却还能把自己救活的手段更让她背脊发凉。袁承志在一旁默默哀悼,看来恶魔小师叔的名头要冲出华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