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印自戮,众人在他怀里翻出一本册子,古色古香,写着“连城诀”三个字,顿时场面混乱,四下争抢。后来“朱老大”喝止众人,说宝藏平分,大家这才安静了下来。
其实众人只是缺个停手的由头,刚才见了连城诀的册子眼红,一时冲动打了起来,但总不能还没见着宝藏,大伙就同归于尽了吧?因此朱老大一说话,大家立即就停了下来。有几人口中说道:“朱老大说的有理,都是江湖上的好朋友,何苦刀兵相见?闻说那是梁元帝起兵用的宝藏,足够百万大军吃用,咱们一百人,每人也拿得一万两,不少啦!”
大家心中都怀着鬼胎,听这人说话,心中纷纷骂道:“哪个要跟你平分宝藏?等见到宝藏,我再设计除了你们。”众人心中竟俱是同一想法,只是嘴上不说,却显得很和谐,口中纷纷赞道:“不错,不错,一万两银子可太多啦!”
“常印呢?尸体怎地没了?”朱老大心思缜密过人,虽说一地的尸体,但方才大家转头火拼,身体位置靠前的头朝后,靠后的头向前,唯独常印的尸体,应该是最靠前的位置,头还向前的,此时却没了这样摆着的尸体。
“遭了,姓常的装死跑了。快找!”有人急道。
“不必了!”朱老大一摆手,冷笑道:“姓常的临死前装硬汉,哪知却是假的,毕竟还是舍了连城诀求大伙饶了他狗命。他只怕是江湖上的朋友们耻笑,故意如此。既然连城诀已经被大伙得到,他常印又算什么东西了?”
“正是,正是,都去寻宝藏才是正经!”众人齐应道。
众人来得快,去的也快,不多时就走没了人影。众人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城门外护城河里“哗啦”一声响,探出个人脑袋来,口中怪笑道:“一群蠢货,哈哈哈,喝了大爷的洗脚水。”
这人正是常印。他眼见逃脱不掉,便要装作自戮脱身。只是并非要假死,而是真死,才好骗过这群人,反正神照经内力带动,他还是能活。可惜他中毒连战,内力已竭,这才一掌没拍得自己七窍流血,只是闭气过去而已。他怀中那本“连城诀”,自然是假的。
常印够多奸诈的,他在江湖上为了连城诀被人追杀了一年多,哪能不想对策?早就寻高人做了好几本假的册子,上面分别写着“华山绝颠”、“东海剑冢”、“昆仑密洞”等地,把金蛇洞、剑冢和九阳埋经处的路线写的明明白白,只是武功秘籍换成了宝藏。常印把这每个地方都走遍了,确信这世界没有任何金书年代靠前故事留下来的痕迹,这才敢写上去,叫他们找着玩去吧。
常印做事仔细,他把册子分别藏在不同的地方,又在其中言道只有找齐所有册子,才能开启宝藏。想那鹿鼎山、桃花岛、金蛇洞、昆仑山,分别在辽东、海外、西北、青藏高原等地,遍布了整个全国,真要找起来,少说要一年时间。他放册子本来就没按着地点放,而且写东边的放在西边,写南边的放在北边,先找册子,再按照册子所写去找地点,再没头苍蝇一般找下一本册子,没个三五年,绝对找不全,那时常印早恢复过来了。
这本就是常印防着山穷水尽的绝境之时留下的最后后手,自然非同小可。原本这计谋破绽不少,可他所言的都是真实,不过是这方世界没有罢了,敌人没见过事实,看他说的细节都面面俱到,自然免不了中计。从常印带在身上的第一本册子被搜出,他就知没有了危险。趁着打斗,悄悄爬到护城河边,提起勉力回复的一口真气护住心肺,一头便扎进了河里。
金波旬花毒性虽极为霸道,但毕竟常印中毒不深,凭他的实力,既然摆脱了追兵,那只要修养一段时日,就能复原。他现下已有一口真气护住心肺,不必担心毒发,只等恢复就是。常印怕荆州城中再有危险,雇了辆大车出了城,半路下车,在荒山野岭中找了个破败的关帝庙修养。
过了一个月,常印终于将体内毒素尽数逼出,身子大好了。其间的狼狈凄惨,那也自不必说,常印从来到这世界的第二天起就一直在遭遇凶险,早都过了嘴上发狠的时候。想报仇也容易,等帮着狄云把戚长发三人的事情彻底了结,就学着他原著里一样,引众人去宝藏送死也就是了。
“兵刃都没了,这可算是狼狈到家啦!”常印一面自语一面走上了大路,准备去找找狄云。丁典不必去担心他,这家伙内力不输于自己,中毒又浅,必然无事。现在江湖上“常印给逼得交出了连城诀”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也不怕他们不知道,再担心自己有危险。
常印在周围顺手抢了几个为富不仁的大户,手中又有了银子,换了一身新的行头,依旧极尽奢华,又骚包,又惹眼。走了三五日,这天常印到了一个集市上,不知是什么集,但似乎挺繁华,来往小贩货商不少。集上只听得喧哗叫嚷,人头涌涌,不少人吵成一团,跟着砰砰声响,好些人打了起来。
常印自恃武功高强,根本不把打架斗殴放在眼里,他之所以过去,是因为肚子有些饿了,想买两块点心吃。不料这一走过去,却听见一个声音惊喜道:“常兄弟,你在这里了!”口音甚熟,常印转头一看,原来竟是狄云,他一身黑衣僧袍,旁边还站着个老者。狄云此时被六七个鱼贩围在中间动手,那几个鱼贩都是壮年的汉子,手上的功夫也利落,狄云跟那老者被群攻之下,险象环生。
常印正想动手,却听得听得叮当叮当,叮玲玲,叮当叮当,叮玲玲一阵铃声,两骑马自西向东,沿着江边驰来。那老家人面有喜色,道:“我家主人亲自来啦,你跟他们说去。”
圈子外围站着个看似首领的人物,听了这铃声,脸色一变,道:“是‘铃剑双侠’?”但随即脸色转为高傲,道:“是‘铃剑双侠’便又怎地?还轮不到他们到长江边上来耀武扬威。”
说话未了,两乘马已驰到身前。这两人果然如书中所说一般,一男一女,一穿黄,一穿白,俊美的很。胯下所乘之马,也是一黄一白,没有一丝杂色,马脖子下挂着两铃铛,一走路叮当乱响。
汪啸风跟老家人水福一番对话,又用马鞭卷起了地下掉着的“蝎尾镖”给水笙看。水笙看了眉头一皱,喝道:“这种蝎尾镖蚀心腐骨,太过狠毒,我爹爹早说过谁也不许再用,难道你不知道么?幸好你不是用来打人,打鱼篓子练功夫,还不怎样。”
水笙话音未落,便听旁边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道上的朋友们在江湖上混饭吃,那是提着脑袋的勾当。这镖歹毒不歹毒,能用来保命,那就是最好的东西。你爹爹不让别人用这保命之物,莫非是要大伙都去送死,他就好当了天下第一么?”
这一番话说的字字诛心,仿佛水笙的爹爹便是搅动江湖风云最大的阴谋家,要让江湖上腥风血雨,他好在暗中得利。铃剑双侠满面怒色地转头来看,见是一个文生公子,站在不远处说话。这公子长相虽不及汪啸风英俊,但穿着打扮,却比铃剑双侠两人加起来更要华贵。
汪啸风冷声道:“哪里的朋友,敢来铃剑双侠头上撒野?这位水姑娘的父亲,在下的老恩师,乃是武林前辈南四奇的水岱前辈。南四奇的为人江湖上有目共睹,凭你也配诋毁水前辈不成?”
这文生公子自然是常印了。南四奇一起上他都耍着玩,何况是汪啸风这个“表哥”呢。众所周知,某渣男表哥估计常在金老爷子幼年时期扮演“别人家”孩子的角色,所以金庸小说里的表哥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是小人。既然是“小人”,那常印这“大人”哪里跟他计较,只是笑笑不说话。
见常印不说话,汪啸风以为水岱的名头镇住了他,就转回头来,马鞭一振,鞭上卷着的钢镖疾飞而出,风声呼呼,拍的一声,钉在十数丈外的一株柳树之上,喝道:“再用此歹毒兵刃,就废了你一双手!”
那鱼贩头目犹自不服,被汪啸风一通修理,扔进了江中。汪啸风跟水福交代了几句,从怀中掏出一锭黄金,说道:“小师父,多谢你救了我们老家人一命。这锭黄金,请师父买菩萨座前的香油罢。”轻轻一抛,将金子向狄云投了过来。狄云左手一抄,便已接住,向他回掷过去,说道:“不用了。请问两位尊姓大名。”
汪啸风见他接金掷金的手法,显是身有武功,不等金子飞到身前,马鞭挥出,已将这锭黄金卷住,说道:“师父既然也是武林中人,想必得知铃剑双侠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