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翔果然没有待多久,很快就收拾行李走了,萧雅筠依旧去上班,只是不知为什么那些难听的话就像是被消音了一样消失无踪,而同事们对她也保持着疏离和礼貌。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直觉认为,这跟她的丈夫大人脱不了干系。心头有些淡淡的不悦,但轻淡的可以忽略,也就不必去追问和计较了。早说过那男人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总是将尺度把握得极好,每每将她做了令她不悦的事,却又偏偏不触及她的原则和底线,让她虽有不悦,但也不会跟他争执起来。
“你这么闲?是公司要倒闭了吗?”
“是啊,以后给你养。”
贺云翔从身后抱着娇妻,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依萧雅筠的性格,宠物是绝对不会养的,至于盆栽,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对于别人养得宠物,虽然觉得可爱,但总觉得自己养起来十分麻烦,也怕把它养死了。而对于别人养的盆栽,虽然欣赏,却也懒得自己也养一个。如果注定不能相伴,迟早要舍弃的东西,就真的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和感情了。唯一的例外,是她的丈夫,但这个丈夫,会自己主张自己的行动,会自己养自己,不需要她费心,否则,她是不可能结婚的。
“那我们还是离婚吧,养不起你这尊大佛。”
萧雅筠看着那看起来蔫蔫的盆栽,撇了撇嘴。她是不养,但她合法的同居者嫌弃这里太单调太没有人气,自己跑去买了回来。这两天他不在,自然要她来照料,一盆盆栽而已,也就是浇浇水的事情,难道要看着这盆盆栽枯死吗?她就说嘛,不能养盆栽。小时候心血来潮的养了几盆,但在小草莓之后,连仙人掌也被她养死了,之后就再没动过这等心思了。后来,家境变迁,仿佛一夜之间自己就变得越来越沉闷,性子也越来越不讨人喜欢,就好像整个天地就只剩下了自己,什么都无法撼动分毫一样。
贺云翔说要结婚的时候,她也只当他是疯了。从来就没有人追求过她,虽然她长得不丑,但她的性子,实在没几个人能忍受,所以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她却没什么朋友。也就只有贺云翔,每日缠着,冷脸和沉默都逼不走他。
贺云翔的眸子闪过一抹阴暗,不过很快又被明媚的笑容掩盖。
想离婚?那也得看他同意不同意才行,进了他贺家的门,这么容易能出去吗?
“这个周末,爷爷叫我们一起回去吃饭。”
“我不······”
“小雅,我纵容你颇多,就为我忍耐一次,就一次也不行吗?结婚这么久,你都没见过爸爸,现在只是要你陪爸爸吃顿饭而已,很为难你吗?”
有一就有二,这次让了,就会有下一次,然后再下一次,永远也不会停止的。但是······如果不答应又未免太过分了,贺云翔为她牺牲许多,现在要她为他付出一点她却不愿意······
“怎么样?”
“就只这一次。”
贺云翔勾起唇,吻在她的面颊上。
“谢谢你。”
萧雅筠琢磨着那盆盆栽,纳闷着要不要趁它还没被弄死先送给人家?她果然没有养东西的天分。幸好没有要孩子,否则指不定就被她玩死了。
“不要整天动手动脚,闲着没事就去煮饭,我饿了。”
“出去吃?”
“不想出去。”
萧雅筠往沙发上一趟,看着东西越来越多的小套房,眉头微微蹙起。这样挺好看的,是她欣赏的模样,但······不习惯。感觉好像被入侵了,如果是她心血来潮的布置还好,偏偏又不是,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大概有点不开心但又觉得没什么吧。
贺云翔笑了笑,又亲了她一下,转身朝小厨房走去,高大的身影在狭窄的空间里移动,怎么看怎么搞笑。
萧雅筠躺在沙发上,头轻靠在沙发扶手上,白嫩嫩的腿曲着,怀里抱着个小抱枕。不用猜想,这些都是贺云翔准备的,否则照她的标准配备,只需要两张简单的小椅子,一张小桌子可以吃饭就行了。但是,近来贺先生似乎真的很闲,三天两头的往这儿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工作的地点有多近呢。就因为贺先生太闲了,待在她这里的时间长了,而他这位大少爷又很不能习惯她的生活配备,便趁着某一天她上班去了,购置了一大堆在她看来毫无必要的东西。但既然贺先生这样强烈要求,东西也买回来了,她也懒得跟他争吵了。她这个人,很少有事情干能惹怒她,如果想要跟她吵一架那基本是痴心妄想了。
星期五下午,贺云翔就拉着萧雅筠坐了飞机返回A城,前来接机的司机看着少爷拥着那传说中的少夫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有些呆住的感觉。少爷虽然常常也是笑,但总让人觉得畏惧,但此刻柔情百转的模样,叫人看了很是不习惯。少爷是真心喜爱少夫人的吧,不过,既然喜爱,又为何结婚这么多年也不带少夫人回家来让老爷瞧一瞧,再说,少爷如今也不年轻了,却还没有孩子,难不成是少夫人不能生育?
今日的萧雅筠,特意穿上了贺云翔为她挑选的白色长裙,衬托得越发清冽高雅,气质如莲。
萧雅筠不知道贺云翔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倒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不要说她已经见过贺老爷子,就是没见过,该紧张的人也不应当是她。
带上一起挑选的礼品,迈进贺家的大门。贺家的老宅是一座相当古老的宅邸,不需要空调,一进门,仿佛就透着阴凉,这大概是因为贺家老宅的结构和建造的材料,不过她对于建筑并没有什么研究,也没有必要非要归根究底。不同于那些豪门奢华的宅邸,贺家老宅处处透着古老的韵味,让人觉得分外雅致,不觉之间已对贺家老宅有了几分欣赏。对于那些古老而挺拔的东西,她总含着一股敬畏的颤栗,不敢轻易冒犯。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贺云翔对她咬着耳朵。
贺老爷子很快被请下来,看着那个不讨喜的孙媳妇儿依旧是那张淡淡的表情,心头就升起一股气来。而对于孙子百般柔情的护着那丫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男人应当以事业为重,孙子虽然在事业上表现得十分出色,但本应可以达到更高的巅峰,却每日惦念着儿女私情。
“爷爷。”
贺老爷子也不应声,冷冷淡淡的,只是萧雅筠也没放在心上,她不习惯虐待自己。此外,来之前就已预料到这顿饭不会吃得很愉快了,心理建设早已构建好了。
“开饭吧,你们是要饿死我这老头子吗?”
“我们怎么敢?”贺云翔笑着说。
“对了,我还叫了梅丫头过来一起吃饭,你们也许久没见了,之前你出事,她就挂念得很。”
“一起吃饭当然没关系。”若老爷子想的是别的事情,恐怕他无法配合演出。贺云翔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贺老爷子瞪他一眼。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在操心,若不是事关贺家的香火问题,他以为他一个老头子愿意干涉他们年轻人的生活,做个讨人厌的?要不是她们小俩口都一个样儿,都是那种能气死人的,他何苦这么大费周折?
贺老爷子口中的梅丫头,是贺家世交之女,今年才二十四岁,正值芳华。脸上有些圆圆的,不过看起来挺清纯可爱的,一双含羞带怯的眼时不时的溜到贺云翔身上,面颊残留着云霞。
贺老爷子在打什么主意,萧雅筠也猜到了几分,表面自然不动声色,由着他们祖孙二人去唱大戏。反正她不愿意的事谁也强迫不了她,如果贺老爷子当真无法忍受她这桀骜不驯的孙媳妇,她也不在意离婚。她不在意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威胁得了她?
本来吃了饭就想走,但······贺老爷子开口了,多少要给点面子,便留下了。而她留下来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整个周末,那位梅丫头小姐就缠着她的丈夫,虽然她不在意,但他她跟前来唱大戏,那就让人烦心了。
萧雅筠站在阳台上,她现在没有在工作,即使在贺家住久一点也没关系,而且这里的环境她很喜欢,就是有些人太吵了。不过,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她大概没办法工作或者外出旅游了吧。手轻轻贴上小腹,低头看着却是叹气。她真的担心孩子会被她玩完了的,真不该心软。某人从未如此放纵不节制,而再看看贺老爷子连日来安排的好戏,她想不知道他们祖孙在盘算什么都难了,只是一时心软,就让自己陷入这样的两难境地。
那位罪魁祸首的某人正从身后环抱住她,顺势在她的脖子上落下一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以为你心中有数。”
贺云翔眼睛闪过一抹光亮,大掌摸上她的小腹。虽然他从没有特别期待孩子的到来,一直以来不过是应爷爷的要求,但真的知道自己当父亲了还是觉得兴奋难掩,脑海中似乎已能想象出他们孩子的模样。其实,对于她的默许,他是高兴的,这才是他真正高兴的原因。
“你很乐?”
“我是很高兴,你愿意为我生孩子。谢谢你,小雅。”
“把那个女人给我赶走了,看着就烦,我现在要静养。”
“没问题,这都是小事而已。”某人得意的扬起嘴角。
懒得理会某个变成白痴的男人,萧雅筠掰开他的手,走到床边,往上一躺。不过,她似睡非睡之际,好像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门,发出好大的声音,不过她很累,一点也不想睁开眼睛,如果天要塌下来,那就让它塌吧。隐隐听到哭泣的声音还有争吵的声音,微微蹙起眉,很想要将那些吵杂的声音赶走,但眼睛睁不开,好累。不久,就感觉身边多了一个暖炉,拥着她,在她的额头落下轻吻,让蹙起的眉渐渐舒展开来。
第二天一早醒来,那位来做客的梅丫头小姐,好像已经不见踪影了,虽然惊讶这处理的速度,但没了就没了,反正她本来就不高兴看到那个女人,那女人消失了,感觉世界都清净了,这样的感觉很好很舒服。至于某人是怎样解决的,她也不想理会。不过贺老爷子大堆补品攻势,让她决定当个逃妻,很没义气的在丈夫上班期间偷偷打包走人。再这样下来,她一定会疯的。贺老爷子这么喜欢孩子,以后就让他养吧,至于她这做娘的,即使是自己的孩子,也不喜欢太过亲近,偶尔回来看看就行了,相信贺老爷子会把他的宝贝曾孙照顾得很好,不需要她担心。
下班回来的某位贺先生,得知自己的妻子跑了,扔下公司交给某位姜先生,立即追了过去。有曾孙则万事足的贺老爷子也不计较他这不争气的举动,只挥挥手,让孙子照顾好他的孙媳妇和他的曾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