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辰准时回到研究室,刘夏早就在那里等他。刘夏是天道院里比较边缘化的教职人员,本来以他的修为,8级初境的天符师在天道院里绝对可以排入前五十名,足以在学院里担当一些重要的职位。但因为他原本是青云宗的人,受邀来到天道院,享受的是客卿的待遇,只拥有独立的研究场所与福利,却没有实际权势,而且他连门徒都没有招收。
当日清风学院的刘院长看到古辰写的字,以为他犯了修行大忌,还没有过‘问天’就开始修炼,当然他现在还没到问天的年龄,他今年才十四岁,还有将近十个月才满十五岁,不过现在他必须修炼。
强行‘问天’的后果是什么?影响身体发育,变成侏儒;修行会比平常人提前进入衰退期等等,这些古辰都知道,刘夏更是比谁都要清楚,所以他没有教古辰怎么修炼真元,他教的是怎么让古辰感受到体内的符种,那张融入血脉里的日字符。
“你知道三大基础符是什么吗?”刘夏问道。
“知道,水字符、火字符、力字符。世界上所有的符,都是由这三者演变而来。”古辰回答道。
“那你知道这些符的来历么?”刘夏的这一个问题难倒了古辰,有关于详细的修行书籍,是禁止给孩童读的,因为这些书可能会影响到孩子自然‘问天’,所以他尽管听过看过这些符的简单介绍,却对其来历一无所知,他摇摇头。
“这三张符,最早出现的是水字符,符师使用水字符,可以制造水汽,凝聚水滴。火字符和水字符很像,不过它聚集的是热量,利用火元素在空气中形成火焰。力字符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将体内的神元转化为力量,让你力大无穷。这三类符,都有同样一个特点,那就是可变化的符纹结构。”刘夏顿了顿,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水字,这个世界的字都是一笔写完,没有停顿,古辰对这些扭曲的汉字已经习以为常了。
“结构?”古辰有些不解,难道这个字还能再怎么扭曲着写?
“你看。”刘夏没有继续解释,拿起那张写了水字的纸。古辰看到他的手指极其轻微的一颤,然后纸张开始迅速的变湿软,几乎是一眨眼间,整张纸已经开始萎垂,水滴顺着纸张开始滴落。古辰瞪大着双眼,想要看清楚其中的玄奥,却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来。当纸张掉在地上时,已经开始融化缩小,不一会,地上只有透明的一滩水,再看不到那张写了字的纸。
“符墨构成了结构,和体内的神元发生反应,变成了这一滩水,还有很多不同于这样符纹结构的水符。”刘夏一边解释,一边挥笔写了又一张水字符。这一次的字体几乎和前一张是一样的,但水字符却像蒲公英一样被吹散,化成空气中的水雾,弥漫了整个房间。刘夏依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古辰看不清他写的什么字,雾气越来越厚重了。
砰,窗户突然被打开,没有人动过它,是突然而来的风把它吹开的。
“风符,力符进阶符!”刘夏没有过多解释,手轻轻一挥,房间骤然涌起一阵气流,将雾气全部卷出了窗外,神奇得令人难以置信。
“结构!符效的成状、威力取决于它的结构,一般来说,越复杂结构的符,威力越大。但这世界上,有一种符比较特殊,它既是最简单的符,也是最强大的符,日字符!”刘夏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轻轻地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好的日字符夹在指间。
“日字符的结构永远不变,它也只有一种写法,你必须学会它,在你十五岁问天来临之前。”刘夏把日字符递给古辰,不过他看到的只是一张白色的纸,上面写着一个墨迹还未干的‘日’字。
“为什么我什么结构也看不出来?”古辰眯着眼睛,却怎么也没法从上面看出什么结构出来,疑惑地问道。
“你看到那道日光了么?”刘夏指着透过窗户射进来的夕阳余辉。
“看到了。”古辰顺着他的手望过去,日光柔和,给人慵懒的感觉。
“那你能听到那道日光的声音么?”
古辰愕然望着日光,心想光有声音的么?他忽然记起读过的物理书中关于光的解释,它是电磁波的一种,没有声音可言。不过他不知道怎么向刘夏解释,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刘夏微微一笑,手指夹住古辰正拿着的那张纸。日字符陡然一亮,古辰感受到电流一般的力量迅速从指间传到脑海中,脑袋瓜轰地一声,似乎有无数声音同时钻入了他耳中。
“注意听!”刘夏的话在杂乱的声音中像突然敲响的清灵钟声般清晰无比,古辰平静下来,静静地感受着,然后他注意到其中有一种爆裂的响声,有水汽被瞬间蒸发的嗤嗤声。最后,他听到一种嗡嗡的响声,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一副水纹波动的景象。
手指离开了符纸,一切都回复了原状,世界忽然像停止了一样寂静无声。
“这是怎么回事?”古辰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刘夏看着他。
“我听到爆炸声,水汽蒸发嗤嗤的响声,还有……还有像蜜蜂飞舞的那种振动声。”古辰回忆道。
“看来你的悟性超过了我的想象。”刘夏双眼一亮。
“我接下来的话你且听着,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以后再慢慢推敲细想。你刚刚听到的声音,是我用神元导入你的脑海才能听到的声音,那些不是光的声音,而是光在空气中行进的声音。真正的光的声音,大概只有神符师才能听到吧!”刘夏幽幽叹道,显是因为自己年龄已经太大,已经没有踏入神符师境界的希望了。他深吸了口气,驱赶掉那些惆怅,调整了一下心态,继续解释道。
“所以你听到的不是光的声音,而是光在空气中引起的振动。我研究日字符五十多年,得出了一个重要的结论,正是由振动启发而来。世界上万物的起始来由,都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就是静与动!静是万物的原始状况,动是推动事物发展的力量。我们周围不存在完全静止的事物,所有的物品都在动,而动的极致,就是光!在道藏秘典之中曾经描述过,圣人因为观日而悟得六道中的首道——天道!日字符也是第一张被写出来的符,比水字符还要早了300年,他用日字符停止了时间,找到了通往神界的道路。”刘夏闭着眼睛,似乎在想象远古圣人持符、念符,令天地具静的景象。
“要想学会日字符,就要先学会如何捕捉到光,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它,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听’到它,这也是道藏中所称:读、写日字符的第一法则——听日法!”